「奶奶，妈妈在给我换糖呢！」

奶奶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妈妈。

母女连心，妈妈尽管恨我，却条件反射一样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嗯，换糖，我自己纳了几双鞋，换点糖给招娣吃。」

奶奶皱着眉，训斥道。

「换什么糖？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吃？回家。」

妈妈还是被奶奶拉了回去，但是起码她没再怀疑妈妈和货郎说了什么。

我跟在妈妈后面，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小贱种，刚才是在……帮我？】

接下来的几天，货郎没走，说是带的东西没换完。

妈妈肉眼可见的变得心神不宁。

她有时会望着远处发呆，洗碗时差点摔了碗，爸爸吼了她几句，她瑟缩了一下，没吭声。

打我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力气都小了很多。

她的心声杂乱无章。

【路线……后山那条小路不知道还通不通？晚上有月亮应该能看清路，等爸爸信号……风险太大了……可是不能再等了……】

我知道，他们在计划逃跑。

我又害怕，又激动。

害怕他们被发现，激动妈妈也许能逃离这个地狱了。

最后的最后，我听见妈妈说。

【这个小贱种……就把她丢在这！带着她，我还怎么见人？】

听到这里，我有些失落。

妈妈不愿意带上我。

也对，情理之中，我本来就是妈妈的耻辱。

妈妈有更好的未来。

留在山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更加留意那个货郎，总是偷偷跟着他。

有一次，奶奶和爸爸上山了。

那个货郎敲了敲我家的大门。

妈妈打不开大门，于是她趴在门缝上，和货郎低声交流。

我躲在屋里，却从妈妈的心声里偷听到了内容。

初七夜里，月亮到树梢时，小河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