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那个货郎的到来。

货郎隔几个月才会来我们这偏远的山村一次，每次来都像一个小小的节日。

孩子们围着担子，看着那些针头线脑，糖果发卡，眼睛发亮。

那天，货郎又来了，摇着拨浪鼓。

我挤在人群里，看着奶奶用鸡蛋换了几根针。

我下意识地找我妈妈。

她通常对这种热闹毫无兴趣，总是躲得远远的。

但这次，我看到她站在我们家门口，远远地看着货郎的方向，脸色异常苍白，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都发白了。

然后，我听到了她激动到颤抖的心声。

【爸？是爸爸？！他怎么……怎么老了这么多……他是来带我走的吗？不行……太危险了……要是被发现，他会被打死的……】

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爸？

那个货郎，是妈妈的爸爸？

我的……姥爷？

我猛地扭头去看那个货郎。

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头，满脸风霜，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笑着和村里人交易。

可仔细看，他眼里满是焦急，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村子，打量着每一个出来换东西的女人。

直到妈妈走过来和他换东西，他的眼睛才骤然亮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克制的问妈妈。

「你要换点什么？要不要……桃？」

我的心怦怦直跳，眼睛瞥着站在院门口的奶奶。

还好，她老眼昏花，什么都没发现。

妈妈又和货郎低声说了几句话，我尽力挡住奶奶的视线。

可是我太瘦太小了，奶奶还是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

她冲过来，捏住妈妈的手腕。

「说啥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回家！」

眼看着妈妈要被奶奶拉走，我赶紧大声喊道。

「奶奶，妈妈在给我换糖呢！」

奶奶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妈妈。

母女连心，妈妈尽管恨我，却条件反射一样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嗯，换糖，我自己纳了几双鞋，换点糖给招娣吃。」

奶奶皱着眉，训斥道。

「换什么糖？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吃？回家。」

妈妈还是被奶奶拉了回去，但是起码她没再怀疑妈妈和货郎说了什么。

我跟在妈妈后面，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小贱种，刚才是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