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轻轻一笑：“哦？那您倒是说说，您回赠过景炎什么？有没有记个账啊？拿出来咱们对一对？”

我抿着嘴不说话，心里一阵冷笑。

这京城谁家男女来往不送点东西？寻常人家都还你送我一碗点心，我还你一包糖呢，谁会把这点人情记到账上，天天算来算去？

真这么斤斤计较，谁还敢处朋友？往后在街上走都不好意思抬头！

见我不吭声，林楚楚嘴角一扬：“那就是拿不出来了？苏小姐手段真高，亲事吹了还不放手，要照这样，养个闺女都不用干活，光靠收礼就能发家致富了！”

这话刚落，人群立马炸了锅。

“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难怪陆小将军后来不想娶她！还没过门就花了这么多银子，娶进门得搭进去多少聘礼？”

“就是，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往后日子还不得靠刮地皮过活？”

“原以为苏家大小姐出身诗书人家，没想到也是个见钱眼开的！怕是她爹也逃不开干系。”

大家越说越起劲，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替陆小将军把东西抢回来！”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像疯了似的朝我们这边冲。我越走越快，像是只要不停下来，那些扎人的话就追不上我。可眼眶还是热了，眼泪一路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完。

回到家，我扑进娘怀里嚎啕大哭。

娘一下下抚着我的发，声音发颤：“晚卿啊，你想做什么，娘都替你撑着。”

我抽着气，抹干眼泪：“娘，我想嫁给城郊那个秀才，沈星淮。”

娘听了，嘴角扯了扯，挤出个苦笑。爹前两天刚去求皇上收回圣旨，结果被斥责一顿，还罚他闭门思过半个月。

她原本以为陆景炎多少念点旧情，退了亲也就罢了，没想到人家打的是当平妻的算盘——既要娶我，又要抬林楚楚进门。

我一说要嫁人，家里立刻忙开了。

圣旨定的日子是七天后，时间紧得很。娘连夜请了绣娘赶制嫁衣，爹也拖着病体给老友发了请帖。

三天后，我正在屋里绣鸳鸯帕子，忽然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林楚楚来了，说……说您得把她的东西还回去！”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脱口就骂：“瞎说什么呢！我啥时候拿过她的东西？”

我几步冲出门去，一眼看到相府外面围了一大堆人，黑压压全是脑袋。

林楚楚今天穿了件素色裙子，瘦得厉害，脸色白得跟纸一样，那副样子，活脱脱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柔弱美人。

她一见到我露面，眼圈立马红了，还没等我开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苏小姐，求您把那些东西还给景炎吧。”

我皱起眉头：“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拿过陆景炎的东西不还？”

林楚楚轻轻抹了下眼角，声音发颤：“苏小姐，三个月前景炎送您一支碧玉簪子，值四百两银子。五个月前又送了您一匹上等桑蚕锦，足足能做五六身新衣……”

她一条一条数着，把我这些年和陆景炎来往的事全都翻了出来——他送过我的金银首饰、小玩意儿，大到玉镯子，小到亲手刻的一把木头小刀，连什么时候送的、花多少钱买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说完后她低头垂泪，声音软软地求我：“这些东西，本来我不想管。可昨天管家把账本交给我，我才吓了一跳——加起来竟有一万多两银子！既然您不打算嫁给景炎，是不是该把这些东西还回来？”

“总不能人没娶进门，东西倒都卷走了吧？也太贪心了些。”

我盯着她，只觉得荒唐得可笑。

“人家送礼，本来就是情分，我收了也从没白拿，该还礼的都还了！谁跟你说我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