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无犬女啊！”

“沈老的女儿，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来不可限量啊。”可谁都没想到，几年后，我就因为一篇“失实”的报道，被整个新闻界除名。

拎着行李回家的那天，我爸双目赤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爸哭。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根戒尺，只打了我一下，便再也下不去手，反手狠狠抽在自己的掌心。

“是我没教好你，是我沈家的门风出了问题！”

那一夜，我和我爸背对背坐在书房，沉默了整整一夜。

从那天起，我爸在学术圈里，便彻底地低下了头。

他挺得笔直的腰杆也渐渐弯了下去。整日里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再像往日那般热衷于学术沙龙。

他害怕谈到我，怕听到那些人对我或明或暗的嘲讽，更害怕听到别人对我“误入歧途”的惋惜。

就这样，一过就是七年。

而我，却踏上了一条与他期望截然相反的道路，混迹于黑市，与三教九流为伍。

刚开始，我爸骂我、打我，用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引经据典，劝我回头是岸。

可到后来，发现我始终“执迷不悟”，他便彻底绝望了。

他换了家里的门锁，断了我们所有的联系。

就算我在门外苦等一夜，迎来的，也只有他那满是痛恨的目光。

父女之间终究不再如往日般亲密，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冰冷，彻底断了联系。

所以，在看到这篇被他珍藏的论文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还留着。

一股被我爸深藏在心底七年的苦涩，将我死死包裹。

我似乎看到了他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独自捧着这篇论文，无声痛哭。

之前的一切，击碎了我爸所有的骄傲与期望；而我爸痛哭的画面，也像一颗颗滚烫的子弹，正中我的眉心。

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行序言，直到眼泪模糊了镜片，再也看不清字迹。

他摘下眼镜，痛苦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良久，他才睁开眼，从木盒的夹层里，又拿出了一张报纸的剪报。

那是几年前，他亲笔撰文，痛斥古玩黑市乱象，并点名批评我“利欲熏心，愧对先贤”的文章。

他将那张剪报，与我那篇获奖的论文，并排放在一起。

一篇，是他骄傲的起点。

一篇，是他耻辱的终点。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浑浊的双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