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后，汉阳殿传来消息，吴玉楼回了府。

可我并未觉得轻松。

果然，内侍紧跟着过来传话，说皇后要见我。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我颔首，说，“好”。

……

宜春宫里温暖如春。

炭火不闻烟味，烛光晕染在皇后鬓角。

她坐在榻上，正陪着长安挑选首饰。

见我来了，拍了拍长安，示意她起身。

长安不快，“她来干什么，好心情都被弄没了。”

我抿抿唇，说了句对不起。

心中却想，其实我也不想来。

别人的母慈子孝，我又何曾愿意多看一眼。

只是有时候，不得不来而已。

“好了。”皇后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长宁是你的姐姐，不可无礼。”

“快回宫去吧，我与长宁说会话。”

长安撇撇嘴，“什么姐姐，她也配。”

临走瞪了我一眼。

皇后无奈一笑，跟我说别放在心上。

“长宁不敢。”我轻声回。

皇后笑了一笑。

她稍作停顿，便切入了今天的重点。

她说，“吴世子已经回了府，他代父请罪，说他父王陈年旧疴，卧床不起，所以才不能上京。”

我心头一沉，忍不住抬了抬眼。

皇后的目光像针，牢牢地扎在我身上，语气又格外轻柔。

“长宁，这话你觉得真吗？”

“……”

我不知道皇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世子没有反心。”我艰难出声。

皇后闻言，眼眸转冷。

“长宁。”她坐直了身体，“虽然你与吴世子早有婚约，可你毕竟是公主。”

“你父皇早晚是要削藩的，吴家又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想必你也明白。”

“到底该怎么做，你要清楚。”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

皇后还是温婉的皇后，是贤明端庄，为帝王排忧解难的皇后。

“本宫知道，你喜欢吴世子，可家国大义，难道比不过儿女情长？”

“吴玉楼没有反心？可临南王府呢？他们有没有反心？吴玉楼身在京城，和那边就真的没有联系？”

“长宁，若真有图穷匕见的那日，你想救吴玉楼的命，也该有筹码。”

“有功求赏，才是正理，你，懂了吗？”

我眼神惶然，心中忍不住颤抖，“我……”

皇后温笑，“本宫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世子受了委屈，明日你去看看他，劝解几句。”

我起身。

皇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她不许我有丝毫忤逆。

我僵硬的行了个礼物，道，“……儿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