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只要成绩好，就能换来一点点体面。

可我错了。

期末考试，我拿了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

拿到成绩单那天，我捧着薄薄一张纸，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点骄傲。

我想，或许这次，爸会笑一笑。

放学回家，父亲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我小心翼翼把成绩单递过去，声音发颤：

「爸，我考了第一。」

他愣了一下。

下一秒，冷冷扫了我一眼，手一抖，把成绩单摔在地上。

那张薄纸被烟灰压脏。

「你要脸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你考这么高，想让你哥丢人是不是？」

我怔住了。

心疼得透不过气。

在这个家，我所有的努力，都是错。

那天晚上，继母炒了两盘菜，一盘鸡腿，一盘青菜。

鸡腿全进了哥哥碗里。

她瞥了我一眼，把剩下的菜推过来：「你就吃这个吧，吃多了也白长。」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

可是，心里那点自豪，已经被硬生生踩碎。

后来，哥哥数学没考好，卷子上大大的红叉刺眼。

继母气得把卷子一甩，砸在我脸上。

「是不是你故意教错的？你自己考高分，把你哥害成这样！」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啪——

一巴掌又打了下来。

「白眼狼！」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

哥哥站在旁边，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但他什么都没说。

就像上次茶杯摔碎一样。

我盯着地上皱巴巴的卷子，手指死死攥紧，指甲抠进掌心，血都渗出来了。

可我还是没有哭。

学校里更难熬。

有一次，同桌的铅笔不见了。

全班哗然，老师阴着脸：「是不是你拿的？」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我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摇头：「不是我！」

老师冷笑：「你家里困难，我能理解，但偷东西就是错。说实话，我还能替你求情。」

我喉咙发紧，声音沙哑：「我真的没有偷……」

可没人信。

同学们哄笑：「就是她！没人要的野丫头，偷习惯了！」

有人把我书包扔到地上，把里面的作业本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铅笔从讲台底下滚出来。

老师愣了愣，却还是冷冷说：「以后别再犯了。」

全班再次爆笑：「你看吧，她就是小偷！」

我捡起被踩脏的本子，喉咙里堵着什么，硬是没掉一滴泪。

哭，毫无意义。

那天晚上，我回家写作业。

灯太暗，字迹模糊，我忍不住眯着眼睛。

忽然，继母一把推开门，把我笔拍飞。

「还敢装模作样写字？家里丢了五十块钱，是不是你拿的！」

我的心口猛地一沉。

五十块钱，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拼命摇头：「不是我……」

啪！耳光打得我耳鸣直响。

她疯了似的翻我书包，把作业本一张张甩到地上。

白纸被鞋底踩黑，苏秋两个字被泥水糊掉。

「你从小就晦气，跟你妈一个命！你生下来就是个祸害！」

我缩在角落里，手死死护着最后一本还没被撕坏的书。

耳边嗡嗡作响，眼泪终于再忍不住，掉了下来。

可下一秒，我又赶紧抹掉。

因为我知道，哭只会换来更多的巴掌。

深夜，寒风灌进窗缝。

我蜷缩在被子里，肚子饿得咕咕叫。

为了撑过去，我偷偷端起水缸，灌下一大口凉水。

水顺着喉咙滑下，胃里冰冷，却还是空空如也。

我咬着牙，捂住肚子，告诉自己：

「忍住，明天就会好一点。」

可第二天，依旧什么都没变。

我九岁那年，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家，不管发生什么，错的永远是我。

可是，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