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她再睁开眼，傅执就站在她床头，不知看了她多久。

“你昨晚发烧了，为什么不吃药？”

他嗓音沙哑，孟栖月愣了下，昨晚吃了止疼片，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发烧。

这副神情落在傅执眼中，却坐实了他的猜想。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站起身来，语气骤冷：“孟栖月，我跟思思已经订婚。”

孟栖月平静地回望他：“恭喜你，师父。”

傅执仍旧不放心，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楼下传来唐思思的声音。

他压低声音，语气冷淡如冰：“她跟你不一样，纯粹善良，我希望你多向思思学习，如何将身心奉献给使命。”

他神情骤变，匆匆警告了孟栖月一声，便往楼下走去，孟栖月披上衣服跟着出门。

“吃早饭了吗？”傅执接过唐思思的行李，两人不约而同互相敬了个军礼。

唐思思弯着眼点了点头：“吃了，行李都搬过来了，我住哪里？”

傅执回过神，看了眼孟栖月，轻描淡写道：“栖月，收拾东西搬去客房。”

“不用，不用！”唐思思连声拒绝，“我住客房就好了！就让……”

“不行。”她还未说完，就被傅执打断，他不容置疑地开口：“我已经决定好，别让我说第二次。”

“至于孟栖月，她已经二十二岁了，迟早会离开这里。”

话音落地，孟栖月垂下眼睫。

当年，她被傅执从战场上带回来，可心底依旧认为自己迟早会被抛弃。

她不敢说自己想吃什么，也不敢告诉傅执自己夜夜做噩梦无法入睡。

是傅执先发现的。

他主动将自己隔壁的器材室改成她的房间，将墙壁改得很薄，她夜里翻来覆去时，他便会出现，抱着她，一遍遍说：“别怕，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孟栖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现在，这里是唐思思和傅执的家，她没有任何理由再赖着不走。

再抬眼，她眼底的情绪收拾了个干净：

“师父说得没错，思思姐，你等我下，我立刻收拾东西。”

房间里许多东西，都是她曾经偷来的珍宝。

训练笔记、弹壳、迷彩服……

孟栖月一样样看过去，眼眶发酸，离开前，她会处理干净，亦如对傅执最后的不舍。

接下来几天，孟栖月早出晚归参加无国界医生培训，回到驻地，也将自己关在房间，尽可能避免与傅执见面。

可无论再如何避免，她始终是队伍中的一员，总要走进训练场。

每当她踏进大门时，总会看见队员们艳羡地看着两人,“感谢命运的眷顾，让思思跟傅队走到了一起。”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连阳光都格外眷顾他们！”

“栖月，快过来！” 一位年长的女兵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训练场中央。“快些感谢命运，为你安排了一个这么好的家人。”

那里，傅执正对着一旁的唐思思低语：“下次不要忘记就好。”

唐思思不小心弄坏了训练器材，但傅执眼中没有丝毫责怪……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尊重。

永远不像看自己那样，像在看个麻烦似的。

孟栖月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宿舍，片刻后，门外传来傅执的声音。

他语气冰冷而笃定：“孟栖月与你不同，她心性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不以团队为念，你没必在乎她的感受。”

孟栖月顿了顿，她戴上耳机，继续收拾行李。

今早她收到了无国界医生面试通过的短信，不日便要被派去实地进行考核。

晚饭后，她把藏在床底的箱子抱了出来，准备烧掉。

刚走到后院，便接到学长的电话，听着学长的声音，孟栖月弯起眉眼。

“嗯，我已经通过无国界医生的面试了，行李也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放心，我师父不会管我的……”

她还没说完，目光落在角落处，瞳孔骤然收紧。

几乎是立刻，她挂断电话，笑容凝固叫了声：“师父。”

站在阴影中的傅执，一步步朝她走来,“你要去哪？怎么不和我说。”

他语气平静得像是随口一问，可目光却无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