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很快。

勘查现场，调取监控，我和青禾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当晚，根据监控和沿路天眼，警察就抓到了那群打砸的始作俑者，包括那个粉毛男生在内的七八个主犯。

我以为，正义终于要来了。

可第二天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我见识到了比砸店的熊孩子更可怕的生物——熊家长。

“警察同志，我们家孩子就是闹着玩的，小孩子不懂事嘛。”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满不在乎地说。

“就是啊，你这店里东西本来也不值钱吧？我看也就几千块的事，我们赔了不就行了？”粉毛男生的爸爸，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叫不值钱？我店里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都是实木定制的！那些餐具，都是我从景德镇淘回来的！你们这是故意毁坏财物，是刑事犯罪！”

“哎哟，小姑娘家家的，嘴巴怎么这么厉害？”貂皮大衣翻了个白眼，“我们孩子可都是未成年，你吓唬谁呢？”

他们有恃无恐。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最小的才十四。法律拿他们没办法。

调解陷入了僵局。

警察也很无奈，他们告诉我，这些人虽然行为恶劣，但构成的损失金额，经过初步估算，刚好卡在“刑事立案”的标准之下。大概率只能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处以拘留和罚款，然后民事赔偿。

而赔偿，成了最大的难题。

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哭穷的哭穷，耍赖的耍赖。最后在警察的强力调解下，七八个家庭，总共凑了不到三万块钱。

三万块，连我重新装修的零头都不够。

我拿着那份调解协议，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这就是我等来的“正义”吗？

青禾在我身边，气得直哭：“老板，太欺负人了！这事肯定跟剧组脱不了干系！那些粉丝怎么可能那么有组织地来砸店？”

是啊，我也这么想。这背后一定有人在煽动，在组织。

可是，我没有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店铺被砸，生意停摆，银行的贷款催款单却如期而至。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脑子里一团乱麻。

难道我真的要认栽？就这么被他们毁掉一切？

我不甘心。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打破了死寂。

头像是动漫少女，昵称叫“安然”。

我点了通过，对方立刻发来一条消息：“是月初姐姐吗？”

我心生警惕：“你是？”

“我……我是那天去你店里的其中一个……”她的文字里透着一股怯懦。

我瞬间坐直了身体。是那群砸店的人之一？她想干什么？

“月初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去砸店的，我被人骗了！”

她紧接着发来好几条语音，声音带着哭腔。

在她的叙述中，我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个叫安然的女孩，是那天参与打砸的学生之一。但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不是沈星落的狂热粉丝。

“我其实……是《风起时再见》的粉丝。”

《风起时再见》，是和《星光下的告白》同期对打的另一部剧。两家粉丝在网上撕得天昏地暗。

安然说，她是为了黑对家，才潜伏在沈星落的粉丝群里。前几天，群里的一个管理员，就是那个在微博上挂我的大粉头，突然在群里号召大家去我的店里“伸张正义”。

“那个管理员说，你是对家派来的黑子，专门搞臭《星光下的告白》的。他还说，这次行动是剧方默许的，只要我们去了，就能拿到沈星落的to签（指定签给某人的签名），甚至有机会参加线下见面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群被偶像冲昏头脑的未成年人，就这么被轻易煽动了。

安然把她和那个管理员的聊天记录，以及群里的煽动言论，全部截图发给了我。

截图里，那个管理员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出事了剧方会兜着。那个老板就是个开破店的，没背景，掀不起风浪。”

我看着那些截图，手脚冰凉。

果然是他们。

“月初姐姐，我真的很后悔。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安然欲言又止。

“希望我能放过你？”我冷冷地打字。

“不，不是！”她急忙解释，“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承担责任。我只是……只是不想让那些真正坏的人逍遥法外！那个管理员，还有他背后的剧组！”

我沉默了。

这个女孩的出现，像是一道光，撕开了我头顶的乌云。

我之前的想法，都局限在“维权”和“索赔”上。但现在，我有了新的思路。

既然他们用粉丝来攻击我，为什么我不能用粉丝来反击他们？

既然他们想让我掀不起风浪，那我就掀起一场滔天巨浪，把他们这艘破船，彻底掀翻。

我深吸一口气，给安然回了消息。

“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