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我对面的警察姓李，年纪不大，但眼神很锐利。

“林微，说说你和死者陈丹丹的关系吧。”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这是实话，我只在顾廷修的描述里，和一些他没删干净的照片里，“认识”这个女孩。

李警官敲了敲桌子。

“你的男朋友顾廷修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你因为陈丹丹的存在，一直对他心怀不满，多次争吵。”

“甚至说过‘有她没我’这样的话。”

我扯了扯嘴角。

顾廷修真是会挑重点。

我们确实争吵过。

第一次，是他收到陈丹丹消息后，一边回着“丹丹加油，哥哥等你”，一边对我说，“微微，你别多想，我只当她是妹妹。”

第二次，是他为了安抚信息轰炸他的陈丹丹，翘掉了我们早就约好的纪念日晚餐，陪她聊了整晚电话。

第三次，是他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成熟点，别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计较”。

原来，在他心里，这些都成了我“心怀不满”的证据。

“我们只是情侣间的正常拌嘴。”我淡淡地说。

李警官拿出一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粉色的手机。

“这是陈丹丹的手机。”

“我们在她的备忘录里，发现了这个。”

他将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推到我面前。

上面是备忘录的截图。

“林微约我见面，她说想和我聊聊关于廷修哥哥的事。”

“我好紧张，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地点就在她学校的后山，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八点。”

字字句句，都把我指向了凶手。

我看着那段文字，心里一阵失落。

多周密的陷阱。

“这不是我发的。”

李警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们查了发送号码，是你常用的那个虚拟小号。”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沉默了。

我还能解释什么？

解释我那个小号，顾廷修也知道密码？

解释我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偷偷用小号联系过一些手工定制的商家？

谁会信？

见我不说话了，李警官站起身。

“林微，坦白对你更有利。”

“在找到更多证据之前，你最好待在这里，好好想清楚。”

铁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我被暂时拘留了。

3.

我在拘留室里待了四十八小时。

滴水未进。

两天后，我被放了出来，理由是证据不足。

走出警局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顾廷修就站在门口的梧桐树下。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看到我，他立刻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愧疚。

“微微，对不起。”

“我当时太激动了，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丹丹就这么没了。”

他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四年的男人。

此刻，他的每一分表演，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所以，你就告诉警察，是我杀了她？”

顾廷修的眼圈红了。

“我没有！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我没说凶手一定是你。”

“微微，丹丹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备忘录？你为什么要去见她？”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我才是那个背叛了我们感情的人。

我懒得与他争辩。

“顾廷修，我们完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从身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微微，你听我解释！”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说好要一起毕业，一起进最好的医院，你忘了吗？”

他在哀求着。

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

“我没忘。”

“但我现在只想离你远一点。”

回到宿舍，迎接我的是一片死寂。

原本热闹的四人间，另外两个室友一看到我，就像见了鬼，立刻拿起书本，逃也似地离开了。

只有我的上铺，赵琪，还坐在那里。

她探下头，小心翼翼地问我：“微微，你没事吧？警察没为难你吧？”

我摇摇头，心里划过些许温暖。

“没事。”

赵琪松了口气，从上铺跳下来，递给我一个保温杯。

“快喝点热水，看你脸都白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顾廷修疯了吗？怎么能那么说你。”

我握着温热的杯子，没有说话。

赵琪叹了口气：“现在学校论坛上都炸了，说什么的都有。”

“你最好别看。”

可我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手机。

校园论坛的置顶热帖，标题血红。

【惊爆！我校医学院女学霸因嫉妒杀害男友青梅竹马，尸体惊现解剖室！】

下面几千条回复，不堪入目。

“早就看她不爽了，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原来背地里这么恶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顾廷修学长太惨了，被这种蛇蝎女人缠上。”

“听说她家境一般，是靠着顾廷修才有的今天，结果还不知足，真是农夫与蛇。”

“这种人怎么配当医生？赶紧开除吧！”

发帖人是个匿名ID。

但帖子里附上的照片，却是我和顾廷修的各种合影，以及几张陈丹丹的生活照。

能拿到这些照片的人，除了顾廷修，我想不到第二个。

他一边跟我说着对不起，一边在背后，毫不留情地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