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竟是连她亲生孙子都不要了！

这一刻，我终于是深刻地明白高门大户里的人心有多冷。

我拼了命地挣扎：“婆母！这可是淮北的孩子，要是他知道你杀害了他的孩子……”

老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了我的话：“你可知淮北为何偏偏今夜不回？”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连挣扎都忘了。

她凑近我，往日菩萨似的面容变成了恶鬼。

“若非他允许，我岂会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竟是沈淮北不要的？

我再也忍不住，倏地喷薄出一口暗红的血。

老夫人看也不看，一摆手，我便被人死死扼住。

滚烫的药水灌进喉咙，一路烧灼到心脏。

我狼狈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想要抬手往喉咙里用力抠去。

可就算浓重血腥味传出，也依旧无济于事。

老夫人走近高高在上俯视着我，眼神凉得像腊月的雪。

“扶月即将入府，至于你，该享受的荣华富贵也都享受过了，念在这几年你安分守己，做淮北的贱妾倒也算勉强。”

药效开始发作，我疼得蜷起身子。

她碾着手上的佛珠：“别怪我心狠，贱妾不能生下长子，这是规矩。”

老夫人说完，带着人离开。

腹部像是捅进一把刀，狠狠的搅动。

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团热流从下腹涌出。

“救救我的孩子……”

我用尽力气往门外爬，身下的血拖出长长的痕迹。

可手掌刚攀上门槛，我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靠在沈淮北的怀里。

他双眼赤红，脸色分外难看：“醒了？我给你喂药。”

我偏过了头：“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我的声音喑哑难听，像刀划过喉咙。

沈淮北神色隐忍，沙哑道：“等养好了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都这种时候了，沈淮北怎么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想笑，笑出来却像是怨鬼的泣诉。

“沈淮北，你还没演够吗？”

沈淮北沉默一瞬：“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他怜惜地将我抱得更紧。

我只觉鼻尖的血腥味似乎还未褪去，撕心裂肺地疼。

“保护？你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不然昨夜为何不回府？”

他诧异地望着我。

我继续说：“从我看到那所谓的还恩录起，沈世子，你我之间，夫妻情分已断。”

心死以后，有些话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你……看到了？”

沈淮北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苍白。

“既然恩情已清，念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沈淮北，放我走吧！”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收紧双臂，用力得像是要将我勒入骨血里。

“再等等，宁婉，再等等……”

我没力气再说话，只觉得好冷，冷意甚至传到了骨髓。

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我的意识一点一点陷入梦中。

梦里，我看见了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扑过来叫我娘亲……

而在我睡着后，沈淮北轻轻将我放下。

他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本《还恩录》。

如果没有这本东西，他根本不能哄过老夫人，将乔宁婉迎入府。

沈淮北的手一点一点用力，将那册子在手中揉皱。

一旁侍卫见他难看脸色，上前道：“世子，属下为您换药吧！”

沈淮北疲惫地褪去衣服，后背是一道狰狞可怖的刀伤。

属下疑惑：“您为何不告诉夫人，昨夜陛下遇刺您才没能回府……”

沈淮北冷声打断：“陛下遇刺之事不可泄露，夫人本就伤怀，没必要再让她担忧。”

他闭了闭眼，藏去痛意与疲惫。

“待事情平息，我用此次功劳为她求得诰命之位，便再无人可以欺辱她。”

一声轻叹在书房里响起，又悄无声息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