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沈云彦红着眼睛见过父母后，又回到从小住到出阁的栖云院。

回廊曲折，一草一木都是他最熟悉的风景。

沈云彦眼眶发红地在秋千上坐下，修长的手指缓缓摸过秋千上的刻痕，轻声道：“我回来了。”

前世至死都想回来看看的栖云院，就在他眼前。

萧灵毓踏入栖云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沈云彦慵懒地靠在秋千架上，眼圈泛红。

萧灵毓心口蓦地一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滂沱大雨里，沈云彦竟穿着华贵的官服跪在泥泞里，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下摆。

“灵毓，请你向圣上陈情，我父亲忠君爱国，怎会叛国通敌？”

“灵毓，我不要这驸马之位了，你让我见见我父母好不好？”

哀切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全然不似幻觉。

萧灵毓眉心紧蹙，她明明从未见过沈云彦那副样子。

是幻觉吗？

萧灵毓摇摇头，挥散胸口若有似无的烦闷之意，向沈云彦走去。

沈云彦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如水般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讶异。

顾清越如今身在公主府，她不是应该好好陪她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吗？

还是说......她其实也有点在意自己的？

但下一秒，却听萧灵毓说——

“清越身体不好，需要一株染霜花入药，听闻夫君手中正好有一株，不知可否割爱？”阳光依旧温暖，沈云彦却忽然觉得冷。

“娘子自取便是。”沈云彦轻声允道。

他垂眸，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却如无波古井，再也不是前世为了萧灵毓的举动而加速或停滞的样子了。

顾清越既已回来，便只等萧灵毓写下和离书。

到时候两人尘归尘，土归土，各不相干。

这一世，他要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里，似乎困住他两世的枷锁应声碎裂，沈云彦叫住捧着染霜花走过来的萧灵毓，语气轻快道：

“娘子既与顾公子情投意合，不如我退位让贤，可好？”

萧灵毓闻言，广袖下的手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