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嘴唇哆嗦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喃喃道：“好几万……一个周期……”母亲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桌角才站稳，眼泪无声地就涌了出来，又赶紧用袖子擦掉。沈清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医生面前那几张决定她生死的纸，看着父母瞬间被击垮的背影，胃里的疼痛尖锐到麻木。

她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医生，用最好的方案。钱的问题，我们来解决。

”父母猛地回头看她，眼睛里全是震惊和无法言说的痛楚。医生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好，尽快准备吧。先去缴费处把化疗和第一期的药费预存一下。

”走出医生办公室，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三人之间。走到缴费窗口，父亲颤抖着手，又一次掏出了那个旧的牛皮纸信封。沈清按住了他的手。“爸，妈，”她从自己随身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不是父母知道的那张学费卡，而是另一张她最近才办的，“我……我之前参加了一个很大的比赛，拿了奖金，一直没告诉你们。钱……够用一段时间。”父母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看那张卡。“比赛？什么比赛？多少钱？”母亲的声音发颤。“一个……科技竞赛，奖金额度挺高的。”沈清避开他们的目光，语气尽量轻松，把卡递进窗口，“密码是我生日后半段。”她不能再用完整的生日，怕他们起疑。工作人员划卡，打印单据。

机器运作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清晰。父亲盯着那打印出来的、长长的缴费单，又看看沈清，嘴唇动了动，眼里是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重的不安。他终年与土地打交道，知道一分一厘的来之不易。什么样的“科技竞赛”，能一下子给出这么大一笔，足以抵得上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收入的“奖金”？但他什么也没问出口。

只是那佝偻的背，似乎又弯下去了一些。母亲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看着沈清，眼泪流得更凶，不是喜悦，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心疼和恐惧的泪。钱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