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不在乎了。她在那个角落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腿脚麻木，直到医院的广播开始响起，人声逐渐增多。天，快亮了。她挣扎着站起来，重新走回急诊大厅。父母还守在那里，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相互依偎着，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零钱的布包，眼神空茫地望着地面。沈清没有靠近。她走到一个能看见他们、却又不易被察觉的角落，也坐了下来。她拿出手机，删掉了所有网贷APP，拉黑了所有客户的联系方式。然后，她给辅导员发了条短信，申请休学。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那两道一夜之间仿佛又缩水了一圈的背影。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门，照了进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分割出明暗的交界。她这条烂命，原来还有人拼了命地想捡起来。

那她就得挣一挣。至少，得让他们觉得，他们拼尽全力捡回来的，不是一把冰冷的灰。

晨光熹微，像一把钝刀，割开医院大厅里滞留了一夜的疲惫和绝望。

沈清坐在角落的塑料椅上，目光胶着在远处那两道佝偻的背影上。

他们像两尊被遗忘在角落的雕塑，凝固在冰冷的晨光里，只有母亲偶尔抬手抹一下眼角的小动作，证明时间还在流动。

她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零钱的布包塞进母亲怀里，又脱下自己那件明显不合身、袖口磨得发亮的旧外套，笨拙地披在母亲肩上。

母亲推拒了一下，父亲执意地按了按，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太远了，沈清听不见，但她能看到母亲最终妥协，将外套裹紧，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安抚的笑。

沈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胃里那团冻结的冰又开始灼烧，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她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不冲过去，不跪在他们面前，把一切和盘托出，嚎啕着说“对不起”。但她不能。护士台那边有了动静，开始叫名字办理住院手续。沈清看见父母像被电击一样猛地站起来，踉跄着扑到窗口，佝偻的背脊绷得紧紧的，仰着头，无比紧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