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孙子小明搂着我脖子撒娇的笑脸。

儿媳张丽把换下的脏衣服扔在我面前时，那嫌弃的眼神。儿子李明夹在我和他媳妇中间，永远闪烁其词，永远说着“妈，你多担待”的窝囊模样。一种寒意，从脚底板，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上后脑勺。这股寒意，比胆结石发作时的绞痛，更让我难以忍受。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退休后，我本可以去老年大学报个国画班，可以和老姐妹们到处旅游。

但我放弃了所有，一头扎进他们的小家，成了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免费保姆。

我像一台永不生锈的机器，从清晨五点的早餐，到深夜十点的作业辅导，不停地运转。

换来的，却是手术台上的一句“等暑假”。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命，还不如小明一个不能被打扰的学期来得重要。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连一点灰烬都没剩下。我拿起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张丽的微信头像，一张精致的职业照，笑容得体，眼神却透着精明和凉薄。我平静地删除了对话框。然后，我点开相册，找到那张我最喜欢的孙子的照片。他咧着嘴，缺了一颗门牙，笑得没心没肺。

我曾以为，这张笑脸是我晚年全部的慰藉。现在我才看清，这张笑脸，是我给自己套上的最沉重的枷O锁。我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我的手机锁屏。

每一次亮起屏幕，我都要提醒自己，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我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我不会再犯傻了。我的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停在一个名字上——王律师。

那是我教过的学生，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律师。我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那些翻涌的情绪，被我强行压了下去。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小王，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挂断电话后，我给儿子儿媳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去了一条微信。“我住院了，胆结石，需要手术。小明暂时需要你们照顾。”没有一句哀求。没有一句指责。只是一句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