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小时候把一块鸡肉讨好似的夹给父亲，就换来了禁食两天的惩罚。

现在又变成了一辈子挑食的标签么。

父女二人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一个等着我委屈失态，一个要我低头认输。

他们注定失望。

我走过的路、吃过的苦，远非这桌饭菜可比。

浪费可耻，一口接着一口，我尽数咽下。

冷淡抬眼：“我可以见母亲了么。”

02

直到来到母亲新迁的墓地前，沈鸿始终面色复杂。

他盯着我的后背，像是不明白我为何能如此平静。

我没去解释任何，目光望向刻着“齐荷”名字的石块愣神，心头无声地涌起一阵酸涩。

只是愣神了片刻，沈鸿的拐杖突然重重抽在我的膝弯。

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我被打得一个趔趄，踉跄跪在地上。

沈鸿厉声呵斥：“不懂感恩的畜生！我教你的礼数都喂狗了？在你妈的坟前也敢不跪！”

“还不赶紧磕头道歉！顺便给蓉蓉认个错，不然，你别想再进沈家门半步！”

我看着他，突然平静下来。

原来这几十年，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记忆中，沈鸿家风严谨，对我凡事苛求到极致。

可对战友的遗孤沈蓉，却有着无尽的纵容。

她从未挨过打骂，而我却在家常便饭般的责罚中长大。

九岁那年，沈蓉非要抢走母亲缝制的破布娃娃，我舍不得，她抢不过我，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闻声赶来的父亲根本不听我解释，认定是我欺负妹妹，还拒不认错。

他当场一把扯烂了那个娃娃。

“就为这种玩物丧志的破烂，跟你妹妹抢？好！我看你现在还拿什么争！”

“还不认错？我沈鸿没你这种女儿！滚出去！”

寒冬雪夜，我抱着那个破了头的娃娃，头也不回地走进黑夜里。

怪只怪我记性太好，至今仍清楚记得冷风刮在脸上，那刀割一样的疼。

直到现在，父亲依然不信我。

“当年的事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平静地陈述事实。

话音刚落，沈蓉委屈地撇嘴，豆大的泪珠顷刻落下。

“爸，不是姐姐的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姐姐又怎么会离家出走三十八年，直到现在也不愿认祖归宗。”

她哽咽着，声音越来越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别再怪姐姐了，她这半辈子已经过的很不容易了......”

沈蓉早就摸清了沈鸿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一通劝解下来，沈鸿的脸色反而彻底沉了下去。

“不容易？她自找的！”他猛地挥起拐杖，指着我厉声斥骂：

“沈央！你目无尊长、任性妄为！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半辈子，三十八年不闻不问，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还有脸说没错？！”

“你看看你妹妹！从小就懂事，考上名牌大学又嫁了个好人家，这些年全靠她陪在我身边照顾，你呢？你混成这副落魄寒酸的样子，简直丢尽了我沈鸿的老脸！”

我轻轻一笑，掀起眼皮看他：“是么，那为什么沈蓉没能继承您的衣钵，反倒去从商了呢？”

“没记错的话，您老最看不起经商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