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壁，看林悦趴在图书馆长桌上写报告。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林悦发梢切出细碎的金斑，她咬着笔杆皱眉时，鼻尖会微微皱起，像只揣手手思考的猫。

苏瑶悄悄把刚温好的牛奶往她手边推了推，杯壁凝的水珠洇湿了林悦摊开的笔记本一角，洇出浅灰的云。

这是第几次这样看她了？

苏瑶自己也数不清。

从大学校园里林悦冒雨给她送伞，到现在合租屋里林悦总忘记晒阳台的衣服，那些细碎的瞬间像糯米，被苏瑶一颗一颗捡起来，在心里酿成了酒。

她知道林悦喜欢喝三分糖的柠檬水，知道她来例假时要贴暖宝宝在后背，知道她写报告时必须用蓝色笔芯——这些林悦自己都没留意的小事，在苏瑶这里织成了细密的网。

林悦忽然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瑶瑶，借块橡皮。

"苏瑶慌忙从笔袋里翻找，指尖触到林悦递来的草稿纸，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橡皮上还沾着林悦惯用的樱花味护手霜，苏瑶低头假装擦橡皮屑，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其实林悦不知道，她随口说的那家老字号糕点铺，苏瑶绕了三站地铁去买；她朋友圈发的冷门乐队，苏瑶偷偷把歌单听了个遍；就连现在林悦枕着的抱枕，都是苏瑶发现她总落枕，连夜拆了旧毛衣重新塞棉絮做的。

苏瑶看着林悦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空杯轻轻推回来，杯底还留着一圈浅浅的奶渍。

她忽然想起老家衣柜里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衫，柔软，妥帖，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

她对林悦的爱，大概就像这件老棉布衫，说不出哪里好，可只要林悦穿着舒服，她就愿意一辈子守着洗衣机，把那些褶皱和污渍，都揉进温柔的泡沫里。

傍晚的咖啡馆飘着焦糖玛奇朵的香气，她用小勺轻轻搅动杯中的拿铁，奶泡在陶瓷杯壁上画出绵密的弧线。

落地窗外，夕阳把梧桐叶染成蜜色，他的影子恰好落在她的发梢，像只温柔的蝶。

"你上次说的那部电影，"他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微凉的玻璃杯，"结局其实藏着导演的私心。

"她抬眼时撞进他含笑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耳尖却悄悄漫上薄红。

书架第三层那本《雪国》是他推荐的，此刻正静静躺在她手边，扉页上有他用铅笔写的短评，字迹清隽如松。

街灯次第亮起时，她发现他总在过马路时，不动声色地走到车流来的方向。

晚风掀起她的丝巾，他伸手替她拢住，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两人都顿了顿。

路边卖花的阿婆笑着递来一支白玫瑰，"送姑娘吧，多配。

"他接过花的瞬间，她看见他耳后泛起和她一样的红。

其实不必说什么。

当她低头轻嗅玫瑰时，他正望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当他抬手想替她别上发夹时，她己悄悄把脸颊凑了过去。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将暮色里未完的心跳，轻轻锁进了渐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