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陈轩站起身，对着助理说。

“这么早？”

“她在美国的教授Alice前两天来了中国，我找渠道约到了她吃饭。听说她们很熟，或许我可以得到一些建议。”

“找人家的教授支招啊。”陈舒笑了一下，“不是，陈总，你明天就要和她签合同救她家公司了，硬气一点行不行啊！整天显得这么卑微，这么多年了人家也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年她不是都在国外吗。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家里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的。”陈轩无力地反驳了一句，眼里露出无奈与心疼。

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她回国，但是现在她为了处理家里公司快要崩溃的情况而被迫回来，每天跑东跑西、精疲力尽的，他怎么能不心疼。

比起现在，他还是希望她能在美国继续自由自在地画她的画。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请求他的帮助，他也早就拟好了合同，一签定，她家的公司就能活。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她会对他感激不尽并且感到愧疚，这确实是一个大忙，而且对陈家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他真的不希望她看见他就只想到所谓的恩情。她渴望她的爱。

从17岁那年起，到现在，一直如此。

“对对对，你快去见人家教授吧。”陈舒笑着说。他其实也很希望陈轩能得到那个女孩的心啊。

陈轩到的比较早，等了大概二十分钟，Alice才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走进餐厅。

他急忙起身，微笑着点了点头，弯腰替Alice拉开椅子。

正要开口招呼，面前的女人已经先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好，陈先生。”看见陈轩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Alice微笑着补充：“我对外语很有兴趣。而且多学外语对我和各国艺术家的交流很有好处。我和雾雾私下聊天经常就用普通话，这方面她还是我的老师呢。”

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亲切而优雅的气质，明明是六十几岁的人了，但她的白发和皱纹中流露出的却完全不是衰老的样态，反而洋溢着活力。

“啊，这样。您好您好。”陈轩坐回自己的位置，为Alice倒上一杯茶。

从商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成功、优雅又很会保养自己的女性，不过，Alice毕竟是艺术家，身上的气质确实与商界的成功女性有所不同。

但更令陈轩在意的是那个称呼，“雾雾”。他幻想过很多次自己这样叫她，但17岁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不敢流露一丝，现在27岁了，他面对她时也仍旧只能认真地称她的名字，“林雾”。

他内心涌出一丝不理智的羡慕，不过很快便被他不动声色地平复。

“我为您点了香草烤羊排配薄荷酱和法式洋葱汤配芝士盖顶，记得您之前在采访中提到过喜欢。这家店在这边评价很好，您尝尝看。”陈轩战术性地介绍着菜，内心盘算着怎么把话题往林雾身上引。

“哈哈哈”，Alice明显开心地笑了，“我还喜欢烤章鱼腿配柠檬橄榄油汁、海鲜浓汤配香草烤面包呢。你记得前面这两个，是因为雾雾刚好也喜欢吧。”心思被一语道破，陈轩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Alice狡黠地眨了眨眼，一副了然的模样：“说吧，为什么犹豫要不要大胆追呢？”

她简直像有读心术。惊讶之余，陈轩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Alice是愿意帮帮他的了。于是他大概讲述了一下情况。

他的家族和林雾的家族算是有些交集。他一直被培养做家族事业的接班人，现在也确实接管了家族企业的一部分。

林雾的情况特殊一些。她的父母在她很小时就因意外去世了，她们家族的企业现在完全是她叔叔和几个表哥在管。

她不愿从商，正好他们也不想把企业分给她，她叔叔便掏钱支持她去了美国学绘画。她很有艺术天赋，在基础学习阶段就已经画出过一些广受称赞的作品。

本来，再过一年，她就可以顺利毕业，专心当一个画家了。

偏偏这时她家的公司出了问题，濒临破产。

她家的生意本来就比较小，与陈家不在一个级别。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唯一的路便是求陈家出手相助了。即使是陈家这样的家族，要救林家也要花不少力气。

但是她的几个表哥曾为了一点小利益摆了陈家一道，现在拉不下脸来求他们帮忙。

林雾和陈轩是中学同学，上学时是不错的朋友，林家的人便想着让林雾来找他求情。

林雾也不能不来。

虽然知道林家人巴不得她赶快毕业自己工作然后留在国外别回来了，但是她还没毕业，学艺术的消耗又高，她还得要林家的支持。而且，这毕竟是她的家族企业。

“啊，啊。我明白了。”Alice刚听完这个事实的陈述，便好像已经知道了所有。“她确实是个很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的女孩。你帮了她家，她一定对你非常感激而且很想还这个情。

“你担心，如果你这时候去追她，她会因为觉得欠你而答应，这样违背她的心意，对她会不好。”

陈轩听完，连连点头：“是的，是的……”Alice真的像是有读心术，完美的说出了他内心的纠结。

“哎……”Alice沉默了一下。陈轩的心沉了沉，这确实是件难事。不过也是他自己心里弯弯绕绕的地方多了吧，他想和她在一起，而且他想她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

“其实吧，”Alice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和我说起过你，她说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是她见过的客观上来说最好的人，无论是品格还是性格。我不了解你，但是我很相信她的判断。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什么人。”

陈轩心里的希望被一点点点燃。

“我说啊”，Alice接着说，“你刚帮完她这个大忙，她不可能不把你当大恩人看，也肯定会自觉亏欠，肯定老想着还。你不如干脆先向她索取一些，先让她觉得她在你的要求下还了一些东西。思想包袱慢慢放下，恩人的外壳慢慢褪去，你才有机会让她感受到你的爱。”

陈轩似懂非懂地皱了皱眉，“可……索取什么呢……”

Alice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果然情绪一激动，还是说母语顺口一些。“Just what you want the most!”

“What？”

“Ask her to marry you.”

陈轩的嘴巴张开，久久没办法闭上。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胆的建议。我确实是个有点疯狂的人。不过，我相信你爱她，也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觉得，如果是你在她身边，是一件还不错的事。

“雾雾对我来说，比起学生，更是我的朋友。我自认为足够了解她。而且……缘由我不方便说，但如果她现在嫁给一个足够好的人，对她其实会有好处的。

“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当然是你自己考虑。”

Alice站起身。“对了，你记住，我不是让你强迫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相信你也不会逼她。”

“那当然。”陈轩连忙说。

Alice点点头，离开了餐桌。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说：“有些她经历的事，我不能跟你说。等到她愿意自己跟你说了，你应该是真正走进她的心了。”

陈轩抬头，看见Alice离开的背影。

向她求婚。

真的吗？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疯狂的不得了的建议。可是这个念头却固执地在他的心头徘徊。他内心莫名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告诉他就要这样做，就应该这样做。

他开车去了最近的品牌珠宝店。

陈氏企业的接班人，应当保持理智，应当时刻权衡利弊，应当……

我要一枚经典款的钻戒。

她会被吓到的，她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她会觉得我想借婚姻囚禁她，她会抗拒我……

很急，现在最大有多大的。两克拉？好的，就要这个。

她不会想到我有多爱她……

是的，求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