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乌龙》宋霄宋霄已完结小说_闹乌龙(宋霄宋霄)火爆小说
第一章 老赵家屯的雪夜我是赵栓柱,打小就在长白山脚底下,老赵家屯这片儿土生土长。
打记事儿起,脑瓜子里就装满了老辈儿人讲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故事。什么山神爷、土地公,还有那聪明伶俐、能化人形的狐大仙。咱这疙瘩山高林密,冬天雪大得邪乎,能把人埋半截腰,夏天的原始森林更是密不透风,里头啥玩意儿都有,所以老辈儿人传下的规矩也多,比如晚上不出门,不往深山老林里瞎瞅,敬重山神土地,逢年过节还得上供烧香。我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我娘呢,是个能干的女人,针线活儿做得好,做饭也香。我们家在屯子西头,挨着一片老榆树林子。
屯子里的人都叫我栓柱,也有叫小栓子的,图个亲切。我今年二十四了,在屯子里算是个大小伙子了,农活儿样样能拿得起来,就是脾气有点倔,认死理儿。
可巧不巧,这不,头天晚上刚下了一场“大烟儿泡”,那雪片子跟扯碎的棉絮似的,铺天盖地往下落,刮得“烟儿泡”呼呼作响,天昏地暗的。到了这第二天天亮,太阳倒是冒出来了,金灿灿的,可那雪没停,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把整个屯子都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天刚蒙蒙亮,我就套上我那件破旧的羊皮袄,戴上狗皮帽子,准备去屯子东头的老李家送点自家腌的酸菜。
老李家老爷子前几天下地干活儿不小心摔伤了腿,我家老太太心疼,非让我送点过去。
出了门,脚底下踩着没过脚脖子,甚至快到膝盖的“浮头雪”,嘎吱嘎吱直响。风还是挺硬,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生疼。屯子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这下了雪,就更滑溜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眼睛得时刻盯着脚下,生怕一个不留神掉进雪窝子或者沟坎里。
走到屯子口那棵老槐树底下,我习惯性地抬头瞅了一眼。那老槐树枝桠虬结,光秃秃的,上面挂满了洁白的雪团儿,像个穿着白毛衣的老神仙,沉默地守着屯子。
树下那个破败的土地庙也盖上了厚厚的雪,只隐约看得见个轮廓。
我心里念叨了一句:“土地爷爷,保佑俺们屯子风调雨顺,老李家老爷子腿伤快点好。
”继续往前走,路过王寡妇家。她家院子不大,院墙是用篱笆夹的,这会儿也全白了。
我正要快走几步,忽然听见院子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呜”声,像是小兽在叫,声音很弱,断断续续的,被风一吹,几乎听不见。我心里头“咯噔”一下。这大雪天的,又是早上,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谁家养的牲口或者宠物会跑到院子角落里叫唤?
而且那声音听着不像猫狗,倒有点像……狐狸?咱这疙瘩山里狐狸不少,特别是红松岭那一带,听说有成了精的狐大仙。老辈儿人常说,狐仙狡猾,有灵性,不能轻易招惹。最好远远地避开,要是碰上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别冲撞了它们。
我小时候跟着爹进山采蘑菇,爹就一再叮嘱我,说山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通人性的,不能起歹心,更不能伤害它们,不然会遭报应的。我犹豫了一下,那“呜呜”声还在继续,听着挺可怜的。我从小就不是个狠心肠的人,听着小动物叫唤,心里头直犯堵。再说,这大雪封山,它要是真饿坏了或者受伤了,怕是熬不过去。我左右瞅了瞅,四下里没人,只有雪花在飘。“管他呢,救人救到底,救狐……狐也一样。”我心里嘀咕着,放慢了脚步,悄悄朝王寡妇家院子角落挪过去。那声音是从一堆乱柴禾后面传来的。我拨开挡着的雪,探头一看,果然是一只狐狸!那狐狸通体火红色的毛,油光水滑的,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它蜷缩在雪堆里,一条后腿好像受了伤,血糊糊的,已经冻上了一点儿。它看见我,也不害怕,也不跑,就那么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全是痛苦和无助。
“呜呜”的叫声就是从它喉咙里发出来的。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狐狸长得真精神,比我在山里见过的任何一只都漂亮。它受伤了,流着血,在这冰天雪地里,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我想起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咱们人得有同情心,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畜生。“小家伙,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来救你。”我小声说着,慢慢蹲下身子。那狐狸见我靠近,挣扎了一下,想跑,但受伤的后腿使不上劲,刚站起来就又跌倒了,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嚎。我看它伤得不轻,估计是卡在什么地方或者被什么东西咬伤的。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它抱起来。
它一开始还警惕地缩着身子,但大概是太疼太冷了,没力气反抗,最后只能任由我把它托在怀里。入手感觉沉甸甸的,毛很厚实,带着一股野兽特有的腥臊味儿,但更多的是一种生命的气息。我赶紧解下自己腰间的布腰带,撕下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小心地给它把伤口包扎上,尽量止血。然后我把它揣进怀里,用我那件厚实的羊皮袄捂紧。“行了,小家伙,跟我回家吧。我家虽然穷,但总能给你一口吃的,把你养好了再说。”我说着,站起身,抱着狐狸,继续朝老李家走去。
怀里揣着个活物,感觉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会不会触犯了什么忌讳,但我看着狐狸那可怜样儿,实在不忍心把它扔在这冰天雪地里等死。
老李家离得不远,也就几百米。到了他家院门口,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老李头的大儿子,柱子哥。他一见是我,挺惊讶:“哟,栓柱哥,这么早下大雪,你咋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我把酸菜递给他,然后说明了来意,最后从怀里掏出那只狐狸:“柱子哥,我在路上捡的,受了伤,怪可怜的,想先放你这儿养两天,等它伤好了,我再给它找个山里去。
”柱子哥一听,眉头皱起来了:“栓柱哥,这……这可使不得啊!咱们老赵家屯有规矩,不能养这些……这些野物,特别是狐狸,不吉利。万一惹恼了狐仙,给屯子招来灾祸咋办?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可咋整。我没想那么多规矩,只想着救它一命。
柱子哥说的也对,老辈儿人确实不让招惹狐狸,更别说养在家里了。“柱子哥,我知道这事儿不妥。可你看它伤成这样,放外头肯定活不了。我就是想救它一命,等它好了,我立刻就给它送回山里去,绝不留它。”我恳切地说道。柱子哥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怀里那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红狐狸,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媳妇儿也从屋里出来了,看了一眼,也劝道:“他大嫂不是心善吗?
要不让栓柱哥先把狐狸带回去,让他娘给看看?咱家这屋子小,也没法养活物。
”柱子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吧,栓柱哥,那就先放你那儿。不过你可得记住了,养几天就得赶紧送走,千万别让它跑了,也别让屯子里其他人知道。这事儿可别张扬出去。
”“哎,谢谢柱子哥,谢谢嫂子,我记下了!”我一听有门儿,心里石头落了地,赶紧道谢。
我又跟柱子哥和大嫂说了几句闲话,把酸菜留下,就抱着狐狸回了家。
第二章 狐狸“小白”回到家,我娘正在灶房里烧火做饭。一进门,热气就扑面而来,屋里暖和多了。我娘看见我怀里抱着个雪白里透红的家伙,吓了一跳:“栓柱!
你怀里抱的是啥玩意儿?”我把狐狸放到地上,它立刻挣扎着想跑,但伤腿使不上劲,只能在炕沿边上滚了两下,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娘,我在路上捡的,被夹子夹伤了腿,怪可怜的。我想先养着,等它好了就放回山里去。”我赶紧解释。我娘是个心软的人,听我说完,叹了口气:“唉,也是条性命。可这……这养狐狸,老话说可不吉利啊。
你忘了村东头老孙家那口子,前些年养了个貂,后来不是……”我娘没说下去,但意思我明白,就是养了这些动物容易招惹麻烦。“娘,我知道老辈儿的讲究。
可这狐狸也是条命,咱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就养几天,等我给它把伤养好了,立马就送走。
我保证,绝不给家里招惹麻烦。”我拉着娘的手,央求道。我娘看着我,又看了看地上那只红狐狸。那狐狸也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惊恐,反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我娘沉吟了一下,说:“行吧,先放屋里养着。
我去后院抓点小米,熬点米油给它喝。你可记住了,别让它乱跑,也别让外人看见。”“哎!
谢谢娘!”我一听娘同意了,高兴坏了。我找了个破旧的木盆,里面铺上干草和几件我穿旧了不用的棉衣服,算是给它安了个临时的“窝”。
然后我又去厨房,用一个破碗盛了点温水,放在它旁边。我娘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我小心地舀了一点,用手指蘸着,一点点喂给它。一开始,它还不肯吃,警惕地看着我。
但那米油的香气诱人,加上它确实饿坏了,过了一会儿,就试探着舔了舔我的手指,然后慢慢地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我心里那点担心也慢慢放下了。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虽然它大部分毛是火红的,只有胸口和爪子那里是雪白的绒毛,但我总觉得,这名字亲切,也好记。接下来的几天,我把照顾“小白”当成了最重要的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给它换药,然后喂它米油、玉米糊糊,有时候还能弄到点碎肉末。我娘也很支持我,虽然嘴上念叨着,但手底下一点没含糊,总变着法儿给它弄好吃的。“小白”也很争气,伤口恢复得很快。
大概过了五六天,它就能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溜达了。它很聪明,知道我娘是好人,经常凑到我娘身边,用小脑袋蹭她的裤腿。我娘也渐渐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有时候做完了活儿,就坐在炕边,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着“小白”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但它野性难改,晚上我把它关在屋里怕它跑出去冻着,它就老是抓门,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抗议。我只好找了个旧木笼子,把笼子门打开,里面铺上软草,把它放在里面。
没想到它挺喜欢这个笼子,晚上就蜷在里面睡觉,白天再放出来活动。就这样,我和“小白”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我发现它特别通人性,我看它的时候,它也看着我;我笑,它有时候也会歪着脑袋,好像在笑;我难过的时候,它还会用小脑袋轻轻拱我的手。
有一次我下地干活儿不小心崴了脚,疼得龇牙咧嘴,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小白”竟然从窝里跑过来,用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蹭我的腿,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好像在安慰我。那一刻,我心里真是又暖又软。我知道老辈儿人说狐仙能修炼成精,能变化成人形,通晓人情世故。我看着“小白”这聪明劲儿,心里也犯嘀咕,这小东西,不会真是什么狐仙变的吧?但它受伤了,流了血,吃了我家的米粮,又这么通人性,怎么看也不像害人的妖物啊。这天晚上,雪又下大了,风呼呼地刮着,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我早早地吃完晚饭,就钻进了热炕头。我娘在旁边缝补衣服。我们俩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栓柱,你听,外头咋回事儿?”我娘停下手中的针线,侧耳倾听。我也竖起了耳朵。
那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院子外面。“娘,会不会是狼?”我心里有点紧张。
这大雪天的,狼也会出来找食吃。“不像,”我娘摇摇头,“狼的脚印跟狗不一样,声音也沉闷些。倒像是……有人踩着雪在走路。”我娘说着,就走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瞅。外面黑漆漆的,只有雪地里反射的一点微光。“哎呀!
栓柱,你快来看!”我娘声音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我也赶紧凑过去。
只见院门外不远处的雪地里,模模糊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背着个什么东西,正佝偻着腰,费力地朝院子这边走来。“谁啊?
这大雪天的……”我娘喃喃自语,心里也有些害怕。那人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抬起手敲了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娘和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豫。这大半夜的,又是这么大的雪,谁会来我们家?
屯子里的人家,晚上一般都不爱出门。“谁呀?”我娘壮着胆子问道。外面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呼啸。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急促了些。“谁呀?有啥事儿?
”我娘又问了一遍,心里有点发毛。还是没人回答。我心里琢磨着,不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咱这疙瘩,雪夜敲门的故事可不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趴在炕沿边上打盹的“小白”。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耳朵竖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哼哼”声。
“小白”的反应让我心里更不安了。我娘也察觉到了,她脸色有点发白,小声对我说:“栓柱,你去柴房拿根顶门棍,我先去门后头躲着。”我心里也害怕,但看着娘紧张的样子,反而镇定了下来。我点点头,蹑手蹑脚地下了地,从墙角拿起一根粗壮的顶门棍,然后走到门边。“谁呀?再不说,我可要开门了啊!
”我隔着门喊道,故意把声音放得粗一些。外面沉默了一会儿,行好……行行好……俺……俺是过路的……冻……冻坏了……给口吃的……”是求饶的声音,听着像个老头儿,语气挺可怜。我娘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小声说:“栓柱,开门吧,看他声音怪可怜的,大雪天的,别是真有急事。”我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但听着这声音确实不像坏人,而且咱也不能见死不救。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拉开了门闩。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股寒风卷着雪花立刻灌了进来,吹得我脸生疼。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的老头儿,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脸上冻得通红,眉毛胡子上都挂着白霜。他背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手里拄着一根弯曲的木棍,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老大爷,您这是咋了?快进来暖和暖和。”我赶紧侧身让他进来。
老头儿也没客气,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一进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雪末子也簌簌地掉了下来。“哎呀,谢谢……谢谢……”老头儿声音沙哑地说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屋子。我娘赶紧拿来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碗热水:“老大爷,您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您这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这大雪天的,可不容易。
”老头儿接过热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缓过劲儿来,叹了口气说:“唉,俺是从北边山里出来的,家里……家里遭了灾,房子塌了,田也没了,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出来投奔远房亲戚。哪知道那亲戚也没在家,听人说好像搬走了。这不,一路走到这儿,实在是走不动了,又饿又冷……”他说着,眼圈有点发红。我心里挺同情他的。这年头,遇上灾荒,逃荒的人不少,都挺可怜。“老大爷,您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等雪停了,您再慢慢打听。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虽然简陋,但总比在外面强。”我娘心肠软,说道。
“哎呀,那……那可太……太麻烦你们了……”老头儿有些不好意思。“不麻烦,不麻烦。
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我娘热情地说着,就去给他收拾床铺。我家本来就两间小屋,我和爹娘睡一间,另一间堆放杂物。我娘就把杂物挪了挪,给老头儿腾出个地方,又铺上了厚厚的稻草褥子。老头儿看到我娘这样,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作揖:“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我看着老头儿,心里也挺感慨。
正准备去给他拿点吃的,忽然想起“小白”。对了,这老头儿是从山里来的,他会不会认识“小白”?或者,“小白”会不会对他有反应?我心里一动,偷偷瞄了一眼趴在墙角的“小白”。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竖着耳朵,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老头儿,眼神里没有了平时那种机灵和亲近,反而透着一股子警惕和……敌意?我心中暗暗称奇。这“小白”平时挺温顺的,怎么对这个老头儿这么大反应?难道……这老头儿有问题?
第三章 不速之客与神秘来客那自称逃荒的老头儿在我家住下了。
我娘给他煮了热乎乎的玉米饼子和白菜炖粉条,他吃得狼吞虎咽,看得出来是真饿了。
吃完饭,他又喝了点热水,身上暖和了,困意也上来了,倒在稻草褥子上,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我娘嘱咐我晚上多留个心眼,别让野兽或者什么坏人进来。
我心里本来就因为这突然到来的老头儿有些不安,听了娘的话,更是睡意全无。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朵留意着屋里的动静。老头儿睡得很沉,鼾声如雷。我娘也累了一天了,很快就睡着了。只有我,瞪着眼睛看着屋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还伴随着低低的“呜呜”声。我心里一惊,立刻清醒过来。
难道是狼?我悄悄爬起来,摸到窗边,想掀开窗帘看看。可就在这时,我听到里屋的老头儿也发出了声音,不是打呼噜,是一种低沉的、含混不清的梦呓:“……回来……我的……我的宝贝……”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头儿的梦呓怎么这么奇怪?什么“宝贝”?紧接着,院子里的响动停了下来。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外面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依旧。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我不敢大意,悄悄下了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一片漆黑,雪还在下,但比刚才小了些。借着微弱的雪光,我看到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院子中央,似乎在朝屋里张望。那个黑影……好像有点熟悉?我眯起眼睛,努力辨认。那身影不高,穿着深色的衣服,背对着我,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是那个老头儿?!
他不是在屋里睡觉吗?怎么会在外面?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明白了!
刚才院子里那奇怪的响动,还有“小白”的敌意,老头儿那奇怪的梦呓……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这老头儿,根本不是什么逃荒的!
他是冲着“小白”来的!我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里全是汗。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娘?
要不要冲出去?可万一他真是什么坏人,甚至……是传说中的“抓狐的”?我听说过,有些人会用特殊的方法捕捉狐仙,用来炼丹或者求财。这老头儿深夜潜入,恐怕来者不善!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小白”的声音。不是“呜呜”叫,而是一种低沉的、警告般的“哈……哈……”声,像是狐狸发出的威胁声。几乎同时,屋里的老头儿猛地惊醒过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嗯?!
”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好!被发现了!我心里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猛地拉开房门,大声喊道:“什么人在外面?!”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院子里那个黑影显然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冲出来,愣了一下。借着雪光,我看清了他的脸——就是那个老头儿!他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和凶狠!他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像是铜铃铛一样的东西!“谁?
!”老头儿也反应过来,厉声问道,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是我!
”我从屋里跳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顶门棍,“你是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家院子里干什么?!”老头儿盯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屋门缝隙里透出的灯光,似乎在判断什么。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呵呵……小娃娃,我问你,你家里……是不是养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这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冲着“小白”来的!“我家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什么特别的!”我嘴硬道,握紧了顶门棍。“是吗?”老头儿冷笑一声,目光越过我,往屋里瞟了一眼,“那刚才屋里,是谁在叫我?”我心里一惊,难道“小白”叫他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矢口否认,“我看你形迹可疑,半夜三更闯到别人家院子里,是不是想偷东西?!”“偷东西?
”老头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雪夜里显得格外瘆人,“小娃娃,老夫可不是小偷。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的。”“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老头儿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后的屋门上。这时,我娘也被惊醒了,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吓了一跳:“栓柱!这是咋回事?
这位老大爷……”“大娘,您别出来!”我赶紧拦住娘,“这老头儿不是好人,他是冲着‘小白’来的!”“小白?”我娘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那只狐狸?
”老头儿阴森森地笑了两声:“没错,就是那只狐狸。它本该是我的!”“你休想!
”我怒道,“它是我们救的!我们救了它的命,它就是我们的!”“你们的?
”老头儿摇摇头,眼神变得狂热起来,“不,它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那边’的世界。它是来历练的,如今历练期将满,我必须带它回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信他的话,“你再不走,我……我就喊人了!”“喊人?”老头儿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大雪天的,谁会出来?
等他们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小子,我劝你识相点,把那狐狸交出来,不然……哼哼!
”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铃铛,发出一阵刺耳的“叮铃铃”声。那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听得我头皮发麻,心里一阵阵发慌。这铃声有古怪!就在我和老头儿对峙的时候,一直躲在屋门后的“小白”突然蹿了出来!它不再是那副温顺的样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眼睛变成了幽幽的绿色,嘴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声,弓着背,一步一步地朝老头儿逼近!“孽畜!还敢出来!”老头儿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小白”敢主动攻击他。他把铃铛往空中一抛,那铃铛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发出一阵更加急促、更加刺耳的“叮铃铃——叮铃铃——”声!随着铃声响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院子里的雪突然开始不自然地飞舞起来,不是被风吹的,而是像有生命一样,围绕着“小白”旋转!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小白”似乎被这铃声和寒气压制住了,动作变得迟缓,身上的毛发也有些黯淡,喉咙里的咆哮声也弱了下去,眼神里露出一丝痛苦。“哈哈哈!
”老头儿看到这一幕,得意地大笑起来,“看到了吧?小娃娃!这就是你招惹的祸事!
这狐狸已经沾染了‘灵气’,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养的!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连你们一起收拾!”他手里的铃声越来越急,院子里的雪旋风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小白”吞噬进去了!“小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要躲避,却无能为力。我看着“小白”痛苦的样子,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它明明是那么通人性,那么信任我们,我们救了它的命,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受到伤害?!“放开它!
你这个老混蛋!”我怒吼一声,也顾不上害怕了,举起手里的顶门棍,朝着老头儿就冲了过去!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白”出事!
就在我的棍子即将打到老头儿的时候,异变再生!
一直站在旁边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我娘,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挡在了我和老头儿中间!“栓柱!别过来!”我娘大喊道。“娘!你快让开!”我吓了一跳。
老头儿也没想到我娘会突然冲出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狞笑:“哼!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既然你想护着这孽畜,那就一起受死吧!”他手中的铜铃猛地一震,发出的声音如同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院子里的雪旋风骤然加速,化作无数冰冷的雪刃,朝着我和我娘,还有“小白”席卷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娘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土地爷爷显灵!弟子赵王氏,恳请保佑家人平安,驱邪扶正!”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手里的东西散发出一阵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那是什么?我定睛一看,是我娘平时用来祈福的一个小小的木质牌位,上面用红漆写着“土地尊神”四个字!
这牌位我认识,是每年过年上供的时候才请出来的,平时都供奉在堂屋的柜子上。可现在,这小小的牌位,竟然在发光!金色的光芒虽然不强烈,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神圣。
那原本肆虐的雪旋风,在碰到这金光的瞬间,就像遇到了克星一样,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然后迅速消散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仿佛静止了一般,不再攻击我们。
老头儿手里的铜铃铃声也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他惊恐地看着我娘手里的牌位,又看了看我娘,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会有……”我娘手持牌位,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土地爷爷在上!您老人家看看,这老贼要抢夺我家的报恩狐,还要伤害我母子性命!求您老人家显灵,收了这妖孽吧!”她的话音刚落,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直蜷缩在地上,因为铃声而痛苦不堪的“小白”,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充满力量的长啸!这啸声仿佛能穿透云霄,震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
随着啸声,一道耀眼的红光从“小白”身上爆发出来!红光迅速扩散,瞬间充满了整个院子!
在那红光之中,“小白”的身形开始发生变化,越变越大,越变越模糊,最后竟化作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裙的、美丽绝伦的女子!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凤眼顾盼生辉,此刻正愤怒地盯着那个老头儿。她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你……你是……狐仙?!”老头儿看到“小白”的真身,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铜铃也掉在了雪地里,叮当作响。
红衣女子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如同冰泉般清冽:“哼!你这老鬼,修行了数百年,不思潜心向道,反而觊觎我的元丹,还想伤人性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话音未落,红衣女子玉指一弹,一道红光闪过,正中老头儿的前胸!老头儿惨叫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院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昏死过去了。
红光渐渐散去,院子恢复了平静。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依旧是纷纷扬扬,但那股阴冷诡异的气氛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娘手里的牌位也失去了光芒,恢复了朴素的模样。她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院子,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后怕和庆幸的表情,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她。再看地上,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女子的影子?只有我之前放在院子角落里的一个空了的瓦罐,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还有……墙角里,一只小小的、火红色的狐狸,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看起来虚弱又无助。正是“小白”!
第四章 真相大白与邻里风波一切恢复平静,就好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我娘手里那个小小的土地牌位散发出的金光,还有“小白”化作的那个红衣女子,都真真切切地存在过。我赶紧跑过去,把蜷缩在墙角的“小白”抱了起来。它还是狐狸的形态,但似乎比以前更加虚弱了,身上的毛也有些凌乱。它靠在我怀里,用小脑袋轻轻地蹭着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诉说着委屈和后怕。“小白,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