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杨小丫，是小河村里最普通的丫头。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佃农，靠着租种王地主家的几亩薄田过活。爹娘生了三个孩子，我上头有两个哥哥。

大哥杨大牛已经成亲了，娶的是隔壁柳家庄的姑娘大嫂人很好，虽然嫁过来时家里穷得叮当响，但大嫂从不嫌弃，和我们一家人相处得很和睦。

二哥杨二牛比我大五岁，是个憨厚的小伙子，平日里干活卖力，对我这个妹妹也是百般疼爱。

村子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安稳。二哥那年18岁，正是该成亲的年纪。

他看上了我们村李家的女儿李小花。小花姐姐长得确实俊俏，皮肤白净，眼睛水灵灵的，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对她有意思。小花姐姐性子温和，待人和善，二哥憨厚老实，两人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年春天，爹娘已经开始张罗着找媒人上李家提亲。

李家人对我二哥也很满意，就定下来这门亲事然而，一切都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改变了。

那天天气闷热，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到小河边玩水乘凉。

小花姐姐和几个姐妹一起去河边洗衣服，顺便捉些小鱼回家改善伙食。我也跟着去了，蹲在河边帮着洗菜。小花姐姐挽起裤脚站在河水里，弯腰去抓一条肥美的鲫鱼。

那鱼儿机灵得很，左窜右逃，小花姐姐追着追着，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扑通”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河边的石头上。她的后脑勺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血流如注。我们几个女孩子都吓坏了，拼命地喊叫着。村里的大人们很快赶来了，二哥也在其中。但我们村里穷，方圆几十里内也没有大夫，只有一个半吊子的郎中，平时也就给人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郎中看了小花姐姐的伤势，直摇头：“这伤得太重了，怕是......”李家人哭天抢地，我们也都以为小花姐姐这次凶多吉少。

二哥守在李家门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睛都熬红了。奇迹般的是，小花姐姐竟然醒过来了。但她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的小花姐姐温柔娴静，说话细声细气的。可醒来后的她，眼神变得锐利而陌生，说话的语调也完全不同了，甚至还时不时冒出一些我们从未听过的词汇。“穿越”，“电视剧”，“解放”.....这些词汇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更让人震惊的是，她竟然主动提出要退掉和二哥的婚约。那天我跟着娘去李家看望小花姐姐，亲耳听到她对李伯说：“爹，我不要嫁给杨二牛了。我要嫁给王耀祖，嫁到王家去做少奶奶。

”李伯当时就急了：“小花，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王家那是什么门第，我们李家又是什么门第？人家王少爷会看得上你？

”但小花姐姐却异常坚决：“我一定要嫁给他。放心吧，爹，等我嫁过去，我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她说这话时，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仿佛真的对未来了如指掌。从那以后，小花姐姐开始了她疯狂的追求。

王耀祖是王地主家的独子，今年二十五岁，曾经在县城里住过几年，见过世面。

他长得倒是英俊，但性格高傲，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

听说他心仪的是县城里钱财主家的千金，那姑娘不仅家境殷实，还读过书识过字，弹得一手好琴。按理说，我们村里的姑娘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小花姐姐似乎铁了心要嫁给他。她开始学着城里姑娘的打扮，用野花汁水染指甲，每天都把脸洗得很干净。她甚至学会了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发髻梳法，还会哼一些我们从未听过的小曲。最奇怪的是，她居然能认识一些字，甚至能写出几行字来，这在我们村里简直是天方夜谭。小花姐姐三天两头往王家跑，总是想方设法制造偶遇的机会。

王耀祖骑马出门，她就恰好在路边洗衣服，王耀祖在自家院子里散步，她就恰好路过墙边。

起初王耀祖还能装作无视，但时间久了，他开始显得不耐烦。他不耐烦道：“李小花，你有病啊，我可看不上你们这些泥腿子，给我滚远点。”但小花姐姐丝毫不气馁，甚至愈发执着。她开始在村里打听王耀祖的喜好，学着做他爱吃的点心，绣着他可能喜欢的荷包。她的行为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许多人都说她“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哥那段时间痛苦极了。他曾经找过小花姐姐，试图挽回这段感情。

我偷偷跟在后面，看到二哥红着眼睛问她：“小花，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那个王耀祖不是个好东西啊”小花姐姐看着他，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很快又变得坚决：“二牛哥，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我......我有我的理想，你不会懂的。”理想，又是一个我们听不懂的词。王耀祖的拒绝并没有让小花姐姐放弃，反而激发了她更疯狂的行为。她开始想方设法接近王家，甚至主动要求去王家做丫鬟，被拒绝后，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王耀祖的父亲王发财身上。

王发财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大地主，拥有良田数百亩，还在县城里开着几家店铺。

他今年五十出头，发妻早死，一直没有续弦，但据说经常往城里的窑子里跑，在女人身上花销甚巨。我小时候曾经听娘和村里的妇女们议论过王发财，她们总是压低声音，说他去一次那种地方就要花掉好几块大洋。我不解地问娘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去一次就要花掉我们一年的嚼用。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糊弄过去，但从她慌张的神情中，我隐约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花姐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王发财的这些癖好，竟然主动去勾引他。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花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悄悄潜入了王家。第二天一早，整个村子都炸开了锅，有人看到小花姐姐从王家的后院里出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李家人简直要疯了。李伯气得几乎昏厥，李婶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劲地问小花姐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吗？”但小花姐姐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爹娘，我很快就会成为王家的人了。

到时候我们李家就再也不用受穷了。”她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在我们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小花姐姐的行为简直是离经叛道。村里的长辈们纷纷上门劝说，但她就是不听，一心要嫁进王家。王发财确实对小花姐姐很感兴趣。毕竟她年轻貌美，又如此主动，对于一个中年丧偶的男人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但王耀祖坚决反对，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架。王耀祖愤怒地指责父亲：“爹，你怎么能娶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人，让我以后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王发财也不甘示弱：“老子的事情轮得到你管，你要是有本事，就早点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让我抱上孙子！”最终，王发财还是娶了小花姐姐，不过只是做妾室。成亲那天，整个村子都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人去庆贺，连平时最爱热闹的孩子们都被大人们关在家里。小花姐姐出嫁时，没有花轿，没有嫁妆，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她只是换了一身相对干净的衣服，就这样走进了王家的大门。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温柔善良的姐姐，如今为了所谓的理想，变成了这个样子婚后的小花姐姐并没有过上她想象中的好日子。

王发财虽然娶了她，但并不真心疼爱她。在他眼中，小花姐姐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玩物，供他消遣而已。而且王发财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对小花姐姐拳脚相加。小花姐姐不断地怀孕，但每次都保不住孩子。有时候刚刚显怀，就突然流产了，有时候到了五六个月，孩子又没了。村里的郎中说，这是因为王发财身子亏空，种子不好，孩子自然留不住。每次流产后，小花姐姐都要在床上躺很久，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有时候我路过王家门口，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微弱的哭泣声，那声音让人心酸。

王耀祖对小花姐姐的态度更是恶劣，他从来不承认这个“后娘”，见面时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小花姐姐曾经试图和他缓和关系，但每次都被冷言冷语地挡回来。二哥那段时间也很痛苦。

他经常一个人坐在田埂上发呆，有时候喝醉了酒会大声说：“小花，你后悔了吗？

”大嫂心疼二哥，托人给他介绍了几门亲事，但二哥都没有同意。但这一拖，就是三年。

2三年后，战争来了。那是一个黄昏，天空中突然传来奇怪的轰鸣声。

村里的老人说那是雷声，但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雷”它们从天空中呼啸而过，紧接着远处就传来爆炸声。很快，一群穿着土黄色军装，说着我们听不懂话语的人来到了村里。他们个子不高，但很凶恶，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刺刀。

村长告诉我们，这些是日本兵，他们是来征收粮食的。从那以后，我们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所有的良田都被这些日本兵控制了，我们不再是给王地主种地，而是给这些外来的侵略者种地。他们逼着我们种植他们指定的作物，收成的大部分都要上缴，留给我们的只够勉强活命。村里的青壮年被抓去修路，挖矿，许多人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些日本兵还经常冲进民房搜查，看到稍微值钱的东西就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