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乱妖孽状元惑将军(林珩苏文卿)免费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长安乱妖孽状元惑将军林珩苏文卿
前奏庙会里,评书先生讲《三国》讲得口干,听客却没几个抬眼。我攥着怀里仅有的三文钱,后背早被汗浸透 —— 娘的药钱还没着落,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总不能看着家垮了。
我咬咬牙,从杂货摊借块木板,扯块破布写 “逗乐子”,往地上一放就开口:“有个官喊着为百姓,百姓办事他说没空,转头就去吃红烧肉!
”人群 “轰” 地笑了,可我没看见,圈外两个东厂番子正盯着我爹的旧官服。
第 1 章:庙会扬名万历二十三年,京城庙会比往年热闹。我挤在人群里,汗衫早黏在后背上。左边耍杂耍的,铜锣敲得震天响。右边唱昆曲的,旦角水袖甩得好看,底下没几个人笑。我叫沈昊天,三个月前还在现代小剧场说相声。一场意外醒过来,就成了顺天府小吏沈谦的儿子。爹官小,人又耿直,家里过得紧巴巴。娘最近总咳嗽,连药钱都快凑不齐。今天来庙会,本想找个活计。可看来看去,不是卖力气就是吆喝。
我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嘴皮子,啥也不会。正犯愁,人群突然骚动。前面围了个圈子,有人喊 “再来一个”。我挤进去,是个说评书的,讲的还是老掉牙的《三国》。
听客们打哈欠的不少,赏钱也稀稀拉拉。我心里突然冒个念头 —— 说相声啊!
现代那些段子,改改就能用,比评书新鲜多了。可我没场子,没道具,连醒木都没有。
摸了摸怀里仅有的三文钱,咬咬牙。从旁边杂货摊借了块木板,扯了块破布当幡。
写上 “新鲜玩意儿 —— 逗乐子”,往地上一放,清了清嗓子开口:“各位父老乡亲,别光听评书啦!今天给大伙儿来段不一样的,咱说说这当官的事儿!”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静了。有人探头看我,有人嘀咕:“这小子谁啊?敢说当官的?”我没管,接着说:“话说有个官,天天喊着为百姓。结果百姓来办事,他左一句‘改天’,右一句‘没空’。转头就去酒楼吃宴席 —— 您猜他吃的啥?那红烧肉,油都能滴下来!
可百姓呢?连窝窝头都啃不上!”这话刚落,人群 “轰” 一声笑了。
有个老丈拍着大腿:“说得对!我上次去府衙办事,那官就是这么推三阻四的!
”我更有底气,学起那官员的腔调,捏着嗓子说:“哎呀,本官这不是忙嘛!百姓的事虽小,可也得排队不是?你看我这茶杯,还没捂热呢!”周围笑声更大,有人往我面前扔铜钱,叮叮当响。我越说越顺,把现代 “官场段子” 改成大明语境。从县吏说到府尹,句句往百姓心坎里戳。正说到兴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回头,看见两个穿黑色差服的人站在圈外。腰间挂着东厂腰牌,正盯着我看。
其中一个凑到另一个耳边说了句啥。另一个点点头,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里的词儿都卡了壳。那两人没过来,只记了记我的模样。
又往我爹常穿的青布官服瞥了一眼 —— 早上出门,娘怕我着凉,让我套了爹的旧外衫。
我不敢再演,赶紧弯腰作揖:“各位父老,今天就到这儿,改日再逗大伙儿乐!
”说着收了布幡和铜钱,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往家跑。跑出去老远,还能听见身后的笑声。
可那笑声里,我听出了几分不安。东厂的人盯上我了,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第 2 章:禁令来袭东厂番子没在庙会多待。记准我的模样,又盯着我爹的官服补子看了两眼,转身就走。那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看得我后颈发僵。
我没敢再演。草草收了布幡,揣着刚赚的几十文铜钱往家跑。铜钱在怀里硌得慌,可我半点高兴劲儿都没有。总觉得那番子的背影,像根针似的扎在身后。到家时,娘正在院角晾绣品。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天儿,今天庙会人多不?你那新鲜玩意儿,有人爱听不?”我强扯出个笑,把铜钱塞给她:“爱听,就是有点累,我先回屋歇会儿。
”转身进了屋,后背的汗早把里衣浸透了。没歇半个时辰,院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不是普通百姓的驴车,是官府的快马。我心里咯噔一下,扒着门缝往外看。
两个穿东厂番子服的人,正站在院里跟爹说话。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拿着张黄色的纸 —— 看那样子,是传讯的文书。爹的脸瞬间白了。他本来就瘦,站在两个高大的番子面前,像棵随时要被吹倒的芦苇。只听那番子扯着嗓子喊:“沈谦!
你儿子沈昊天,在庙会妖言惑众,影射上官!提督大人有令,即日起禁绝此等歪门邪道!
再敢表演,连你这九品芝麻官都别想当了!”娘手里的绣花针 “啪” 地掉在地上。
她想上前说句话,被番子一个眼刀逼了回去。爹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最后还是躬身:“下官…… 遵命。”番子走后,院里静得可怕。爹蹲在门槛上,一支接一支抽旱烟。烟杆烧得通红,他也没察觉。娘抹着眼泪,小声说:“天儿,要不咱别演了,咱安稳过日子行不行?”我推开房门走出去。蹲在爹身边,抢过他手里的烟杆摁灭:“爹,我没妖言惑众。”爹抬头看我,眼里满是疲惫:“有没有,不是咱说了算。东厂要找你麻烦,咱小老百姓,顶不住。”“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盯着院里那棵老槐树,说:“爹,我想让大伙儿能听着真话笑。
不想让那些贪官污吏堵着咱们的嘴。”爹没说话,只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担心我,担心这个家。可我心里那股劲儿,像烧起来的柴火,压不住。当天晚上,我翻出前世记段子的本子。就着油灯的光,把可能 “触忌讳” 的词全划掉。
改成更绕的话,改成借古说今的故事。比如把 “贪官搜刮”,改成 “前朝县令抢百姓粮食”。把 “官官相护”,改成 “戏文里的奸臣帮同伙瞒罪”。
改到半夜,娘端着碗热汤进来:“天儿,别熬坏了身子。”她把汤放在桌上,犹豫半天说:“你要是真想去,娘不拦你。就是…… 你得藏好,别让你爹担心。
”我看着娘发红的眼睛,鼻子一酸:“娘,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第二天一早,我揣着改好的段子,悄悄出了门。没去热闹的地方,专门往京城边缘的小巷子走。
看见有茶馆开门,就进去跟老板商量:“掌柜的,我给您这儿添个新鲜玩意儿。不要工钱,只要客人打赏的钱分我一半,行不?”老板上下打量我,见我穿得干净,不像地痞。
又听说 “新鲜玩意儿”,犹豫着点了头。可我刚站到茶馆角落,还没开口。
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汉子,穿短打,腰里别着刀。为首的指着我,冲老板喊:“掌柜的!
这人是沈昊天吧?提督大人有令,谁敢让他表演,就是跟东厂作对!”老板脸都白了,赶紧推我:“小伙子,你快走吧!我这小茶馆,经不起折腾!”我攥着手里的本子,站在茶馆门口。看着那两个汉子的背影,又气又急。东厂的手,怎么这么快?
难道我真的只能放弃?不行。我咬了咬牙。禁得了明面上的表演,还能禁得了暗地里的?
大不了找更隐蔽的地方,大不了只跟熟客演。这相声,我必须说下去。不光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想听真话、想笑出声的百姓。第 3 章:暗地寻路从茶馆出来,我沿着小巷子走。脚底下的青石板坑坑洼洼,硌得鞋底发疼。手里的段子本被攥得发皱。
字里行间的 “前朝事”,明明都是给大明百姓说的心里话,却连见光的机会都没有。
路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摊主是瘸腿的老周头。上次庙会我借过他的木板。
他见我耷拉着脑袋,赶紧招呼:“小沈?咋没去热闹地方耍你的新鲜玩意儿?”我蹲在摊边,把东厂禁演的事跟他说了。老周头咂着嘴,往巷口望了望,压低声音:“东厂的人是疯狗,你跟他们硬拼不行。要不…… 你去南城的‘破庙茶馆’试试?”“破庙茶馆?
” 我抬头问。“就是城南那座废弃的土地庙,被个叫赵老三的改造了,专做熟客生意。
”老周头用糖勺在案板上画着:“那儿偏僻,客人都是附近的手艺人、脚夫。
东厂的人懒得来。赵老三为人仗义,只要你不惹事,他或许能给你个地儿。”我眼睛一亮,谢过老周头。揣着仅剩的几文钱往南城跑。南城是京城的贫民区,房子矮得挨在一起。
路上满是拉货的马车,尘土飞扬。找了半个时辰,才在一条窄巷尽头看见那座土地庙。
庙门破了个洞,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赵记茶馆”。掀开门帘进去,一股茶叶混着烟火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摆着四张方桌,坐了三两个客人,都在低头喝茶。
柜台后坐着个络腮胡汉子,脸上有道刀疤,正拨着算盘。抬头看见我,眼神一沉:“找谁?
”“我找赵老三掌柜。” 我拱手,“是老周头介绍来的。想在您这儿…… 说点逗乐的,给客人添个趣。”赵老三放下算盘,上下打量我:“你就是那个在庙会说‘当官的事儿’,被东厂盯上的沈昊天?”我心里一紧,刚想解释,他却笑了:“老周头跟我说了,你这小子胆儿大,说的话也实在。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在我这儿可以演,规矩得听我的。
”“您说!” 我赶紧应着。“第一,只演给熟客看,生面孔多了就停。第二,别说当朝的官,要骂就骂前朝的,骂戏文里的。第三,东厂的人要是来了,你得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我可不会护着你。”赵老三说着,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要是同意,今晚戌时来,我给你留个角落。”我连声道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块。出门时,看见一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个快板,正盯着我看。他冲我咧嘴笑:“你就是说新鲜段子的?我叫李四,是个唱快板的,今晚来听听你的活!”我点头应下,心里忽然觉得,这暗地的路,或许没那么难走。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娘正在厨房热粥,见我回来,赶紧问:“咋样?找到地方没?
”“找到了,娘,您放心。”我把赵老三的规矩跟她说了,又拿出今天没花完的钱:“明天我再去买点便宜的茶叶,给赵掌柜送过去,谢谢他帮忙。
”娘笑着点头,转身去盛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可刚端起粥碗,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爹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官服的小吏,是爹的同事王书吏。
他走进来,压低声音:“沈老哥,不好了!提督太监那边放话了,要查你经手的户籍文书,说你‘办事不力’。这分明是冲着沈小子来的!”我手里的粥碗 “当” 地掉在桌上,粥洒了一地。东厂的人,这是要拿我爹开刀?爹脸色发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多谢王老弟告知,我知道了。”王书吏走后,我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东厂的人!”“跟你没关系。
” 爹拍了拍我的肩,“他们要找碴,就算没有你,也会找别的理由。你要是想演,就继续演,爹撑得住。”我看着爹疲惫的脸,心里又酸又疼。这暗地的路,不光要自己走,还得护着家人,我不能输。当晚戌时,我揣着段子本,提着给赵老三的茶叶,往破庙茶馆走。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映着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快到茶馆时,看见李四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他的快板:“我跟赵掌柜说了,今晚我给你打配合。
咱一个说一个唱,准保热闹!”我笑着点头,推开茶馆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都是些手艺人,正低声聊天。赵老三冲我指了指角落的小台子:“开始吧,别耽误太晚。
”我站上台子,清了清嗓子。李四拿着快板,在旁边打节奏:“各位父老,今晚咱不说当朝事。咱说段前朝的‘糊涂官断案’!”话音刚落,底下的客人都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我看着他们的眼神,又想起爹的话,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起了段子。
快板声清脆,我的声音不高,却能让每个客人都听清。说到 “糊涂官把好人当贼办” 时,底下有人叹气。说到 “最后真相大白,贪官被罢官” 时,有人偷偷鼓掌。正说到兴头,后院突然传来赵老三的喊声:“有番子巡逻!快往后院走!”我心里一紧,李四赶紧拉着我往后院跑。后院的狗洞很小,我趴在地上,费力地往外钻。钻出来时,裤子都磨破了。回头看见赵老三正关着后院的门,冲我摆手:“明晚再来!”我点头,拉着李四往小巷深处跑。月光下,两个影子一前一后,跑得飞快。虽然惊险,可我心里却有股劲儿在冒 —— 今晚的段子,有人听,有人懂,这就够了。
第 4 章:初演遇袭第二天傍晚,我提前半个时辰到了破庙茶馆。
赵老三正在柜台后擦茶杯,见我来,指了指角落里的竹凳:“先坐着等,熟客还没到齐。
”我放下段子本,帮着他摆桌椅。眼角瞥见后院的狗洞被收拾过,旁边还放了块木板。
大概是怕我钻的时候再磨破裤子。没一会儿,李四背着快板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穿粗布裙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手里提着个布包。“这是我妹子李娟,会唱小调,今晚给你搭个手。” 李四笑着说。李娟红着脸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个小铜锣:“我哥说你这活儿新鲜,我来帮着敲锣打节奏。”我赶紧道谢,心里暖烘烘的 —— 原本一个人的路,不知不觉竟有了同伴。戌时刚到,熟客陆续来齐。
有上次听我表演的铁匠张师傅,还有织锦的刘大娘,都是些面善的老熟人。
赵老三关了茶馆门,用木栓拴紧。又把油灯往我旁边挪了挪:“开始吧,今晚巡逻的番子可能会晚些来。”我站上台子,李娟敲了声铜锣,李四的快板跟着响起来。
“各位父老,昨晚咱说了糊涂官,今晚咱说段‘贪心商’!
”我开口定调:“话说前朝有个粮商,趁荒年涨价。一斤米卖一两银子,百姓买不起,只能啃树皮。可他倒好,在家囤了满仓的米,还天天吃白米饭!
”底下的张师傅 “哼” 了一声:“现在也有这样的人!上次我买粮食,掌柜的就涨了价,说是什么‘官府要收税’。我看就是想自己多赚!”这话一出,其他客人也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我趁机接话,把粮商的贪心编得更具体。还学起粮商说话的腔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李娟的铜锣敲得及时,李四的快板也跟得紧,场子越来越热。
正说到 “百姓联合起来,把粮商的囤粮分了”,茶馆门突然 “哐当” 一声被踹开。
几个穿短打的汉子冲进来,手里拿着木棍。为首的正是昨天在茶馆赶我的那个刀疤脸。
“好啊!沈昊天,你敢违抗提督大人的命令,在这儿私演!”刀疤脸吼着,挥起木棍就往我这边砸。李四眼疾手快,用快板挡住木棍。“啪” 的一声,快板断成两截。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赵掌柜的地盘!”李四喊着,把我往身后推。
赵老三从柜台后抄起算盘,冲过来挡在我们前面:“你们凭什么砸我的茶馆?
我这儿没演什么违禁的,就是客人聊天!”“少废话!” 刀疤脸一把推开赵老三。
算盘掉在地上,珠子撒了一地:“提督大人有令,凡是跟沈昊天有关的,都得查!
今天不光要抓他,还要封你的茶馆!”客人们吓得往后退,张师傅却站出来,挡在我前面:“你们不能抓他!他说的都是实话,没犯什么错!”“老东西,你也想跟东厂作对?”刀疤脸扬手就要打张师傅。我赶紧冲上去拦住,胳膊被木棍划了道口子,火辣辣地疼。“别打张师傅!有事冲我来!” 我喊着,攥紧拳头。
李娟突然拿起铜锣,使劲往地上一砸。“哐” 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发麻:“外面有巡逻的官差!我刚才看见官差往这边走了!”刀疤脸愣了一下,往外看了看,骂了句 “晦气”。又指了指我:“沈昊天,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让我抓到你,没你好果子吃!”说完,带着手下就走了。门被重重关上,茶馆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喘气声。
赵老三捡起地上的算盘,看着撒了一地的珠子,叹了口气:“这帮孙子,早晚有报应。
”张师傅过来拉着我的胳膊,看了看伤口:“小沈,你没事吧?赶紧找块布包一下。
”李娟从布包里拿出干净的布条,帮我包扎伤口,手都在抖:“都怪我,刚才不该喊那么大声。万一他们没走怎么办?”“不怪你,是你救了大家。” 我笑着说。
心里却沉甸甸的 —— 刀疤脸这次没抓到我,下次肯定会更狠。这破庙茶馆,恐怕也待不久了。赵老三给每个人倒了杯热茶:“今晚先到这儿吧,大家都早点回去,免得再出事。”客人们点点头,临走时,张师傅塞给我一串铜钱:“小沈,这点钱你拿着,买点药涂伤口。你这活儿得继续演,我们还等着听呢!”其他客人也纷纷往我手里塞钱,有铜板,有碎银子,加起来竟有不少。我攥着这些钱,眼眶发热 —— 这些百姓,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容易,却还想着帮我。李四和李娟送我到巷口。
李四拍了拍我的肩:“明天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演。你放心,有我们呢!
”我点头应下,看着他们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才转身往家走。胳膊上的伤口还在疼,可心里却有股劲儿在往上冒。不管刀疤脸来多少次,不管东厂的人多狠。只要还有人想听,我就不能停。回到家时,爹还在灯下看户籍文书,眼睛熬得通红。见我胳膊上的伤,他赶紧放下文书,拿过我的胳膊看:“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我把茶馆里的事跟他说了。他沉默半天,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些药膏,轻轻涂在我的伤口上:“明天我去跟王书吏打听打听。看看提督太监那边到底想怎么样。
你这几天别去茶馆了,在家歇着。”“爹,我不能歇。” 我看着他,“那些百姓还等着听呢。我要是歇了,就没人跟他们说心里话了。”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只是帮我包扎伤口的手,更轻了。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想着刀疤脸的威胁,想着张师傅他们给的钱,想着李四兄妹的帮忙。这暗地的路,虽然难走,可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第 5 章:夹缝寻计第二天一早,我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刚起床就看见爹坐在院里,手里拿着户籍文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走过去,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疲惫:“王书吏说了,提督太监那边没松口。还在查咱家的户籍记录,想找碴儿。”我心里一沉,蹲在他身边:“爹,要不我去跟东厂的人认错?
就说我再也不演了。”“认错也没用。” 爹摇了摇头,“他们要的不是你的认错,是要让你彻底闭嘴。还要让我服软。你要是去了,只会让他们更得寸进尺。”我攥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被查,也不能放弃相声。正犯愁,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李四。身后还跟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戴着顶小帽,手里拿着个折扇。“小沈,这是陈先生,在城西开书铺的。也是个爱听新鲜事儿的主儿。” 李四笑着说。
陈先生拱手:“久闻沈小哥的段子接地气,今日特来拜访。”我赶紧把他们让进院,倒了碗凉茶。陈先生喝了口茶,开门见山:“我听说你被东厂禁演,还被地痞骚扰?
我有个主意,或许能让你继续演,还能避开东厂的眼目。”我眼睛一亮:“陈先生请说!
”“我那书铺后面有个小院子,平时用来给熟客讲书。
”陈先生放下茶杯:“你可以去那儿演,只给熟客看。而且每次演之前,我会让伙计在门口放个‘售书’的牌子。东厂的人就算路过,也不会怀疑。
不过有个条件 —— 你得把段子里的‘前朝事’,跟我书铺里卖的话本结合起来。
既像讲书,又像你那逗乐的活儿,这样更隐蔽。”我心里盘算着,这主意能避开东厂巡查,还能继续表演。又能帮陈先生的书铺吸引客人,是双赢。“多谢陈先生!我同意!
” 我赶紧应下。李四也笑着说:“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怕刀疤脸再来捣乱了!
”陈先生又跟我聊了聊话本内容。说可以先从《包公案》入手,把贪官的事编进包公断案的段子里。既符合 “讲书” 的名头,又能暗讽现实。聊完后,陈先生起身要走:“今晚戌时,你直接去书铺后院。我已经跟伙计打好招呼了。
”送陈先生出门后,李四拍着我的肩:“这下好了,有了固定的地方,咱们就能好好准备段子了!对了,我昨晚打听了,刀疤脸是戏班班主刘胖子的人。
刘胖子怕你抢了他的生意,才买通刀疤脸来砸你的场子。”“刘胖子?” 我皱起眉头,“他一个戏班班主,怎么还跟东厂扯上关系了?”“听说他给提督太监送过戏班子,关系好着呢。” 李四撇了撇嘴,“不过你放心,有陈先生的书铺挡着,他不敢随便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心。刘胖子跟东厂有关系,要是他知道我在书铺表演,会不会再找别的麻烦?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回到家,娘正在做饭,见我高兴,就问:“是不是找到新地方了?”“嗯,娘,城西陈先生的书铺后院,以后我去那儿演。”我把陈先生的主意跟她说了。她笑着点头:“那就好,总算不用再担心你被地痞骚扰了。”我拿出昨天客人给的钱,递给她:“娘,你拿着这些钱。
去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再给爹买些提神的茶叶。”娘接过钱,眼眶有点红:“你这孩子,自己受伤了还想着我们。”下午,我揣着段子本,去陈先生的书铺踩点。
书铺在城西的一条小巷里,门口挂着 “陈记书铺” 的木牌。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话本,有《三国》《水浒》,还有些民间故事。伙计见我来,赶紧迎上来:“您就是沈小哥吧?
陈先生吩咐了,后院已经收拾好了,您跟我来。”后院不大,有个小台子,周围摆了几张椅子。角落里还放着个书架,上面摆着些话本。我站在台子上,试着说了段改编的《包公案》段子。伙计听了,笑着说:“沈小哥,您这说得比讲书先生有意思多了。肯定能吸引客人!”我心里踏实了些,跟伙计商量好晚上的流程,就回了家。晚上戌时,我提着段子本,往书铺走。
路上没看见刀疤脸的人,心里松了口气。到了书铺,陈先生已经在门口等我,把我领进后院。
后院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些读书人模样的人。
还有两个是之前在破庙茶馆听我表演的手艺人。“各位,今天给大家带来段不一样的《包公案》,咱们边讲边逗乐。”我站上台子,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把刘胖子和刀疤脸的事,编进 “恶霸勾结贪官” 的情节里。
用幽默的语气说出来,底下的客人听得哈哈大笑。
时不时还有人提问:“后来包公怎么处置那恶霸的?”我顺着话头往下说,把 “包公斩恶霸、罢贪官” 的结局说得绘声绘色。底下的客人纷纷鼓掌。正说到兴头,书铺前堂突然传来争吵声。陈先生赶紧出去看,没一会儿就回来,脸色有点难看:“是刘胖子的人,来买话本。还问有没有‘新鲜玩意儿’,我没敢提你,把他们打发走了。”我心里一紧,刘胖子的人怎么会来这儿?难道他们知道我在这儿表演了?
表演结束后,客人陆续走了。陈先生跟我说:“以后你每次来,都从后院的侧门进,别走前门。免得被刘胖子的人看见。”我点了点头,谢过陈先生,从侧门走了。路上,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刘胖子的人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下次说不定会直接来后院捣乱。回到家,爹还没睡,见我回来,赶紧问:“今晚顺利吗?
”“还行,就是刘胖子的人去书铺了,可能是在打听我的消息。”我把事情跟他说了。
他皱起眉头:“看来刘胖子是跟咱们耗上了,得想个办法治治他。”“怎么治?
他跟东厂有关系,咱们斗不过他。” 我叹了口气。“斗不过,但可以让他不敢轻易找咱们麻烦。” 爹想了想,“明天我去跟王书吏打听打听刘胖子的底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把柄。”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刘胖子的人,想着陈先生书铺的后院,想着那些等着听我表演的客人。这夹缝中的路,走得越来越难,可我不能退。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就要把相声说下去。就要让那些贪官恶霸知道,百姓的嘴,不是那么好堵的。第二天一早,爹就去了府衙,找王书吏打听刘胖子的底细。
我在家里修改段子,把刘胖子的事编得更隐晦,免得被他的人听出来。中午,爹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王书吏说,刘胖子不光给提督太监送戏班子。还偷税漏税,私吞戏班伙计的工钱,只是没人敢告他。”“那咱们可以去告他啊!” 我赶紧说。
“告不了。” 爹摇了摇头,“他跟提督太监有关系,官府没人敢管。
除非…… 能找到他偷税漏税的证据,交给更高级别的官员。”我攥紧拳头,心里有了个主意:“爹,我或许能找到证据。刘胖子的戏班经常在城外的戏楼演出。
我可以去那儿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伙计愿意作证。”爹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刘胖子的人要是看见你,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会小心的,爹。” 我看着他,“这是唯一能治住刘胖子的办法,我不能错过。”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