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周，我的超能力很扯淡——我一发怒，身边人就会倒霉受伤。八岁那次，邻居家熊孩子抢了我的玩具狗往泥里踩，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下一秒就脚滑飞出去，额头精准磕上花坛边，血哗啦啦流。从此再没有小朋友和我一起玩。十二岁那次，体育课上几个男生拿球砸我，笑我是“没爹妈管的怪胎”。领头的那个笑得最猖狂。

我那股火猛地窜上来，瞪过去的瞬间，他手里的篮球像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摁了回去，“砰”一声闷响，他鼻梁塌了，惨叫捂脸倒地。世界安静了。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从嘲弄变成了恐惧。“怪物…”、“离她远点…”、“邪门…”那之后，我发誓要冷静，我不想再被当作怪胎。我不能再出事，我想考上大学，远远的大学。离开这里，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或许能假装做个正常人。我拼了命考进这所重点高中。

我剪短了头发，戴上黑框眼镜，穿最肥大的校服，试图抹掉所有存在感。可惜，事与愿违。

成绩单上的排名太靠前，脸，这张脸遗传了我妈，就算遮遮掩掩，也还是惹了麻烦。

抽屉里开始出现情书，零食，小礼物。男生们的目光黏黏糊糊地瞟过来。我一律冷处理。

不看，不收，不理睬。追求者觉得碰了钉子，讪讪退开。但女生堆里，闲话传开了。

“装什么清高啊？”“看她那副死了妈的表情，晦气。”酸溜溜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

没关系，我能忍。我的目标是高考，是离开，这些破事，都是噪音。我把自己缩得更紧，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角落，跟习题册死磕。我以为只要足够透明，就能安全撑到毕业。

直到李薇出现。那天历史课下课，我正埋头整理笔记。一个身影堵在我桌边，声音尖得刺耳：“哟，大学霸还在用功呢？”是李薇。我们班的“小团体”头头之一。

她喜欢的篮球体育生，上周刚给我塞了封信，被我原样退回。我没吭声，继续收书。

一只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啪”一下按在我的笔记本上，指甲尖几乎要掐进纸里。

“跟你说话呢，聋了？”我吸了口气，抬头，面无表情：“什么事？”她被我看得有点虚，但马上又趾高气扬起来，手指一弹，把我桌上一支笔扫到地上。笔滚到她脚边。

她旁边两个跟班嗤嗤笑。“捡起来。”我声音没起伏。“哎呀，不好意思哦，”她夸张地道歉，非但没捡，反而一脚踩上去，用鞋底碾了碾，“不过一支破笔罢了，你这么厉害，让哪个舔狗给你买新的呗？”我胸腔里那股火苗“噌”地窜了一下，又被我死死摁下去。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子。李薇弯腰，捡起那支沾满灰尘和鞋印的笔，在手里抛了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胡周，你整天绷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

真当自己是女神了？”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那支笔是我爸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我伸出手，声音发冷：“还我。”她猛地把手一缩，笑得得意：“想要？

求我啊。”周围看热闹的目光更多了，窃窃私语声像蚊子哼。理智的弦绷得嗡嗡响，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我不能怒，不能。她看着我阴沉的脸，可能觉得折了面子，突然一把抢过我桌上刚整理好的历史笔记——那是我熬了两晚的心血。“借我抄抄呗，大学霸！”她喊着，双手抓住笔记本两边，猛地用力——刺耳的撕裂声响起。纸页纷飞。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你敢——！！！”我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在她脸上，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几乎在同一秒。“咔嚓！

”一声脆响！不是笔记本被撕开。是她手里那支，我爸留下的笔，毫无征兆地，炸了！

尖锐的塑料碎片猛地崩开，最长最锋利的那一截，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狠狠扎进了她的眼睛里！“啊——！！！！”杀猪般的惨叫猛地炸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她裙子上，也滴在我被撕坏的笔记本上。红得刺眼。整个教室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都凝固在我和惨叫着捂着双眼浑身发抖的李薇身上。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看着那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的大学梦，我的平静生活。才刚开始，就要碎了。

李薇休学了，据说伤的很深，左眼永久性失明了。“意外。”班主任找我谈话，推了推眼镜，语气公式化，“胡周同学，虽然李薇同学撕你笔记本不对，但……以后同学之间，还是要团结友爱，不要激化矛盾。”我低着头，没辩解。我知道，虽然事情定性为意外，但所有人都认为我也有一定责任。我心里的警报拉响了。一次是意外，两次呢？下次呢？

我把自己绷得更紧。除了上厕所，几乎不离开座位。不说话，不对视，减少一切可能引发冲突的可能。剩下的日子，我只是低头学习，撑到高考结束就行了。

日子在这种令人窒息的低压里过了几天。直到那天中午。我们学校的食堂，是承包出去的，味道和质量一直一言难尽。负责管理的张老师，是个挺着啤酒肚、总爱眯着眼睛看人的中年男人，听说有点小关系，才捞到这油水不少的差事。那天中午，打的菜是土豆烧肉。土豆硬得硌牙，肉寥寥几块，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冰箱味和糊味。米饭也煮得夹生。我本来就没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倒饭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几个学生也被嘟囔着“猪食”、“喂狗呢”，但都老老实实把餐盘里的东西倒进了泔水桶。轮到我了。我刚要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倒掉，一只油腻腻的手猛地按住了我的餐盘边缘。是张老师。他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同学，粒粒皆辛苦，没学过啊？吃干净。”他身上的油烟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熏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尽量保持平静：“张老师，这菜有点变质了，米饭也是生的。”“放屁！

”他声音猛地拔高，吸引了周围学生的目光，“食堂都是统一采购新鲜食材，大师傅精心烹制的！我看你就是挑食，浪费粮食！给我回去吃完！”他手指用力，几乎要把餐盘摁回来。那股蛮横不讲理的态度，和他身上油腻的气息一样让人作呕。

“我吃不下了。”我试图推开他的手。“吃不下的也得吃！这是规定！”他嗓门更大，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你怎么一点艰苦朴素的精神都没有？父母怎么教你的？

”他提到了我的父母。我猛地抬头看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嘲笑声。张老师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肥胖的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他另一只手甚至指着我鼻子，“今天你不把这盘东西吃完，就别想走！我还就治不了你这毛病了？”他说着，竟伸手要来抓我胳膊。我猛地甩开，心砰砰狂跳。不对劲。他这反应太过了。

就像故意要找茬激怒我一样。为什么？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大概一周前，也是中午，我回来拿忘在食堂的书，好像瞥见这个张管理员在仓库角落，鬼鬼祟祟地往几个调料桶里倒一些看起来劣质便宜的散装货，替换掉原本包装好的品牌产品。

旁边还有个小本子，他好像在记账。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他在整理货品。

现在联想他这异常激烈的反应……难道他以为我看到了什么？甚至以为我手里有证据？

所以先发制人，想给我扣个帽子，把我赶走或者让我闭嘴？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同学间的小摩擦了。这是要往死里整我。他见我不说话，眼神更加凶狠，再次逼上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我告诉你，胡周是吧？我认得你！

听说你前几天在教室就搞得同学受伤？像你这种有暴力倾向、还满口胡言乱语的学生，就该滚回家去！别在学校害人！”他的话像毒蛇，每一个词都在疯狂地撩拨我紧绷的那根弦。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视野边缘开始发红。我能感觉到那股熟悉又可怕的力量正在汇聚，蠢蠢欲动。张管理员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得意的狞笑，似乎认定我已经无路可逃，再次伸出手。

那只油腻肥胖的手抓向我肩膀的瞬间，我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嗡”地一声，断了。

什么冷静，什么克制，什么大学梦！去他妈的！

我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毁灭性的洪流从胸腔最深处炸开，冲向四肢百骸。

视野瞬间蒙上一层骇人的血红，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我不能被带走！绝不能！

“别碰我！！！”我几乎是嘶吼出声，猛地向后一撤，躲开了他那令人作呕的触碰。

几乎在同一时刻！砰！哗啦——！！！头顶上那盏老旧的白炽灯管，毫无征兆地，猛地爆裂！

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砸下来，大部分都落在张管理员周围和他肥胖的身躯上！

“哎哟喂！”他吓得猛一缩脖子，胳膊下意识护住脑袋，几片玻璃渣划破了他的手臂和手背，渗出血珠。这还没完！他身后那个打饭窗口的金属卷帘门，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拽了一把，发出一连串刺耳欲聋的“嘎吱——哐当！”巨响，猛地坠落下来，差点直接拍在他后脑勺上！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了一滩涮拖把的油污水，他惊慌失措之下脚底一滑，肥胖的身体失去平衡，像个肉球一样向后猛摔出去。“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