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归田?不,青溪查案去》(叶疏桐沈临舟)免费小说阅读_完结版小说推荐《卸甲归田?不,青溪查案去》(叶疏桐沈临舟)
电视里正放着无聊的综艺,吵吵嚷嚷,衬得这间不大的出租屋更显空旷。我窝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电脑上还没完工的室内效果图发呆,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脸上。
钥匙插进锁孔的窸窣声响起,门开了,又“砰”地一声被关上,力道不轻。她回来了,带进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和外面夜晚的凉气。高跟鞋的鞋跟清脆地敲在地板上,一声声,像是某种不耐烦的倒计时。她没看我,径直把那只小巧的挎包甩到沙发上,差点砸到我的腿。
空气里绷紧了一根弦。“信用卡账单下来了。”她声音硬邦邦的,像块砸过来的冰,“这个月要还一万二。”我的视线从屏幕移到她脸上。妆有些浓,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却掩不住眼底那点烦躁。我合上电脑,叹了口气,那口气沉得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掏出来的。
“怎么又这么多?上个月不是才说过……”“说过什么?说过要省着点花?”她猛地扭过头,眼睛像淬了火的黑琉璃,“林伟,省省省,能省出个未来吗?看看我们过的什么日子!
每个月那点钱,掰成八瓣花,月底照样干干净净!人家都换了新车,我们连个厕所的首付都凑不齐!”她的话像开了闸的洪水,劈头盖脸砸过来。
我试图让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带点哄劝:“我知道,但总得有计划不是?马上又要交房租了,下个月我妈生日,总得发个红包嘛……我们俩一个月加起来也一万二三了,稍微紧一点,每个月总能存下点,以后结婚……”“结婚?”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红唇勾起的弧度尖锐又冰凉,“就凭你一个月八千块?就凭你这份清闲得能养老的工作?
林伟,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下班就知道瘫着,打游戏,画你那几张破图!你不能去找个兼职?
多赚一点是一点!我同事她老公,下班还去开网约车呢!
”“我这不是也在接点私活吗……”我的辩解苍白无力。“那点零碎够干什么?”她打断我,胸口起伏着,“我要的不是这点斤斤计较省下来的钢镚!我要的是安全感!
是你看得到未来的努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眼望到头!”争吵像失控的列车,在狭小的空间里猛烈地碰撞。她说我不求上进,说我安于现状,说我看不到她的焦虑。
我说她物欲横流,被消费主义洗脑,从不考虑现实。话越说越难听,伤人的字眼像淬毒的匕首,从彼此嘴里投掷出去,精准地扎在对方最疼的地方。终于,她猛地抓起桌上那个精致的口红管,死死攥在手心,指节都发了白。她死死瞪着我,眼圈泛红,不是委屈,是某种近乎绝望的愤怒。“林伟,你根本不懂!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说完这句,她猛地转身,抓起挎包,一把拉开门。
那扇薄薄的木板门在她身后被用尽全身力气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电视里不合时宜的罐头笑声。
还有……她高跟鞋踩在楼道水泥地上的声音。哒,哒,哒。清脆,决绝,一步不停,由近及远。每一声都像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在我心上,捅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像尊泥塑般在原地杵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楼道彻底死寂,连那刀子似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心脏一抽一抽地钝痛,混着愤怒、委屈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视线茫然地扫过狼藉的客厅,最后落在餐桌一角。
那里是几张散开的纸,应该是刚才甩包时滑出来的。是账单,最新的信用卡账单。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手指僵硬地拿起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
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消费记录——商场专柜、网红餐厅、化妆品店……数额都不小。
她说我不上进,说我看不到未来。也许……她是对的?
光是守着这份饿不死也撑不着的八千块工资,似乎确实不够。结婚,房子,孩子……哪一样不是沉甸甸的现实。思虑再三,尽管心里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屈辱,我还是注册了外卖骑手。想着至少先做点什么,多挣一点是一点,哪怕能早点换掉客厅里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也好,算是为那个似乎越来越远的“结婚基金”添块砖。电动车是问老张借的,旧电池,跑不远。
第一天上线,手忙脚乱,导航延迟,差点超时被投诉。看着手机里寥寥无几的入账,晚风刮在脸上,带着一种廉价的辛酸。今天接了个单,不远。
送到一个看起来还算高档的小区楼下。正要打电话,客户又发来一条追加消息:兄弟,帮个忙,顺便在旁边便利店带盒套,给你五块跑腿费。我心里一阵腻歪,直接回:不好意思,我们只送餐,不带其他东西。那边很快回复:十块。
就楼下便利店,一分钟的事。送上楼一起给。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冷风吹得我鼻子发酸。十块,差不多够我跑两单了。心里那点可笑的自尊和规矩,在“改善生活”和“结婚基金”这几个大字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好嘞哥。
我去买了,小小的一个盒子。一路乘电梯上楼,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没出息。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门。里面传来拖鞋的声音,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张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熟悉脸庞出现在门后。时间好像瞬间凝固了。是我女朋友。李晓萌。
她显然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被打扰的不耐烦瞬间切换成见了鬼一样的震惊和慌乱,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林伟?”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我的名字,声音发颤,“你……你怎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徒劳地撞击。她不是说今天公司加班吗?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男式的宽松T恤,头发随意地挽着,一副居家的模样。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从她身后的房间里传来:“宝贝,谁啊?外卖到了?
”一个只穿着条家居裤、光着膀子的男人擦着头发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视线落在我手上的外卖袋子和明显刚从兜里掏出来的那个小盒子上。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又有点戏谑的笑容,伸手接过外卖,同时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递给我。“谢了啊兄弟,跑腿费。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揽着她的手臂那么刺眼。我死死盯住他,又猛地转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的李晓萌。血液轰的一声全部冲上头顶,烧光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猛地一把打掉他递钱的手。“你他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那男人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皱起眉,眼神里带上警惕和不快:“你有病啊?送个外卖拽什么?
”他的话语彻底点燃了我积压的怒火、委屈和背叛感。我一把抓过地上那张十元纸币,狠狠捏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我操你妈!”下一秒,我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鼻梁上!一声闷响,他惨叫一声向后踉跄。“林伟!不要!
你干什么!”李晓萌尖叫着扑上来拉我,她的力气小的可怜,指甲却在我手臂上划出红痕。
男人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地想还手,但我彻底疯了,第二拳、第三拳不顾一切地挥过去。混乱中,我听到李晓萌带着哭腔的尖叫,听到那男人的咒骂和痛呼,然后听到她颤抖着喊:“……报警!我报警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时候,我被他趁机压在身下,眼眶剧痛,嘴里全是血腥味。派出所里,灯光惨白。警察的问题冰冷而程序化。李晓萌缩在那个鼻子塞着棉团、眼眶乌青的男人身边,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突然发疯打人。那个男人一口咬定我是寻衅滋事。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说什么?说那是我女朋友?说我送外卖送出了惊天绿帽?最后,是老板接到电话,转钱给我交了五千块保释金,把我从里面捞了出来。她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值得吗?”值得吗?深夜的寒风吹在我滚烫肿胀的脸上。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李晓萌几个小时前还发短信问我“加班好累,宝贝你想我了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捏着那部冰冷的手机,上面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我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从开门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碎裂了。派出所门口那根没点燃的烟,最终被我揉碎了扔进冷风里。离开派出所后,我独自一人站在凌晨空旷的街头,脸颊和指骨上的伤口开始发出清晰而顽固的阵痛。值得吗?这个问题像跗骨之蛆,啃噬着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和尊严。我一步一步挪回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出租屋,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整个垮掉的世界。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暧昧地勾勒出沙发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她躺着,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电视还开着,无声地播放着午夜购物广告,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日常,仿佛几个小时前的鸡飞狗跳、派出所的冰冷手铐都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我站在玄关,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看了她几秒。然后,我沉默地走向卧室,动作尽可能地轻,不是因为怕吵醒她,而是觉得发出任何声音,都显得多余而可笑。衣柜里,我的衣服只占了可怜的一小角。大部分空间都被她的衣裙、包包占据着。
我拿出那个放在最底层、落了些灰的行李箱,开始一件件地收拾。衣服,几本书,笔记本电脑,一些零碎的设计工具……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寒酸得可怜,甚至填不满两个行李箱。直到这时,我才更清晰地意识到,在这段关系里,我原来始终像个寄居者。房租是我每月按时转给她的,但这房子的租赁合同上,从一开始签的就是她的名字。拉链拉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拖着两个箱子,走到客厅。她似乎被惊动了,翻了个身,毯子滑落一点,露出肩膀。
她没睁眼,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回来了?”我没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她。
看着这张我曾觉得性感美丽、愿意为之努力的脸庞,此刻只觉得陌生,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