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KTV包厢门的时候，世界碎了。门推开。光在晃。歌在吼。吵得人头疼。

我兄弟赵凯搂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喊：“川儿，惊喜！哥们给你准备的情人节惊喜！

”我看过去。沙发中间，坐着一个染黄毛的男人。我的妻子，温婉，坐在黄毛的腿上。

她穿着我从没见过的紧身短裙，画着浓妆。她笑着，仰着头，把一杯酒递到黄毛的嘴边。

黄毛一口喝了，低头就亲在她脸上。温婉咯咯地笑，身子扭得像条蛇。包厢里，还有几个我的“朋友”，他们都在鼓掌，起哄，吹口哨。他们看到我，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赵凯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很重。我看着温婉。她也看到了我。她脸上的媚笑，一点点地收了起来。她想从黄毛腿上下来，黄毛的手却搂紧了她的腰。黄毛抬起头，看着我，笑了。那是一种挑衅的，看垃圾一样的笑。我的眼睛，落在了温婉的肚子上。那里很平。

平得像飞机场。她昨天还靠在我怀里，摸着肚子说：“老公，宝宝今天踢我了。

医生说要静养，情人节不能陪你过了，你别生气。”我说我不生气，我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我推了晚上的饭局，回家给她炖了鸡汤。我看着她喝下去。她说明天想吃鱼。我说好。

赵凯的手，从我肩膀上滑了下去。他脸上的酒意全没了，只剩下慌。“川儿，你……你听我解释……”我没看他。我的眼睛，就一直看着温婉。看着她平坦的肚子。

我好像没法呼吸了。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那些歌，那些笑，那些起哄，都离我很远。

我只看到，那个黄毛，搂着我的妻子，又喝了一杯她递过去的酒。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我的世界，全是玻璃碎掉的声音。2我走过去。一步，一步。

脚踩在地毯上，软的，像踩在棉花上。包厢里的人都不说话了。音乐不知道被谁关了。安静。

黄毛看着我走过去，没松手。他还是在笑。温婉的脸白了。她开始挣扎。“你放开我！

”她小声对黄毛说。黄毛没放。我走到他们面前。我看着温婉，问：“孩子呢？

”我的声音很平静。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温婉不敢看我。她低着头。“我问你，孩子呢？

”我又问了一遍。黄毛替她回答了。他笑着说：“兄弟，什么孩子？你老婆肚子比脸都干净，哪来的孩子？”他说完，包厢里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笑声像针，扎进我耳朵里。

我没理他。我还是看着温婉。“你不是说，在家静养吗？”温婉的嘴唇在抖。

“我……我是被拉出来的……赵凯……”她想把锅甩给赵凯。赵凯的脸，比死人还难看。

我笑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奶瓶。

我跑了三家店才买到的。我想送给她当情人节礼物。我把盒子递到她面前。“情人节快乐。

”我说。温-婉看着那个奶瓶吊坠，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江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我问。黄毛不耐烦了。他搂着温婉站起来，把我推了一把。“哪样？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把温婉拉到自己身后，“你老婆，我玩了。

怎么了？不服？”我看着他。然后，我一拳打了过去。打在他脸上。他没站稳，倒在沙发上。

温婉尖叫起来。包厢里乱了。黄毛的朋友冲过来要打我。赵凯他们上来拉架。一片混乱。

我谁也没看。我就冲着那个黄毛。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他妈敢打我？

”他冲过来。我们两个滚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就是打。有人在拉我。有人在踢我。最后，我被拉开了。我脸上很疼。嘴里有血腥味。

黄毛被他朋友扶起来，半边脸都肿了。他指着我，吼：“你给我等着！我让你死！

”温婉跑过去，扶着他，心疼地问：“你怎么样？疼不疼？”她一眼都没看我。我看着她。

那个画面，比刚刚她坐在他腿上，还要伤人。我突然就不想打了。我站直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对温婉说：“我们回家。”温婉扶着黄毛，看着我，眼神很冷。

她说：“江川，我们离婚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扔在我脸上。“这是孕检报告。假的。

我从来没怀过你的孩子。”那张纸很轻。飘下来。落在我脚边。上面“早孕”两个字，很清楚。我看着那两个字，听见她继续说。“跟你在一起，太累了。你没钱，没本事，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陈枫可以。”陈枫。原来那个黄毛叫陈枫。“所以，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回答得很干脆。我看着她，看着她扶着另一个男人。

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愧疚。那些她说过的爱我，那些我们一起计划的未来，那些她摸着肚子说宝宝踢她了的幸福。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她演的。我像个傻子。

一个天大的傻子。我点了点头。“好。”我说。3我一个人回的家。那个我亲手布置的，贴着“欢迎宝宝”贴纸的家。我坐在沙发上，没开灯。黑的。冷的。

桌上还放着我下午炖的那锅鸡汤。已经凉了。我坐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我接到了公司副总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急。他说，我们最大的客户，陈氏集团，突然单方面撕毁了合同。不仅如此，他们还联合了另外几家公司，开始狙击我们的股价。

陈氏集团。我问副总，陈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不是叫陈振国。副总说是。他又问我，董事长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陈枫。副总也说是。我挂了电话。天，全亮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很刺眼。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温婉的背叛，赵凯的“惊喜”，陈氏集团的攻击。这不是意外。这是一个局。一个早就设计好的，要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局。温婉，是他们递过来的一把刀。我笑了。我靠在沙发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掏出手机，打给温婉。电话接了。是她。“有事？”她的声音很冷。

“我想见你。”我说。“没必要了，江川。等我律师联系你吧。”“我求你。

”我的声音很卑微，“温婉，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她笑了一声，是那种很看不起人的笑。

“行啊。那你来求我吧。”她给了我一个地址。是市里最贵的别墅区。我挂了电话。

我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个男人。眼睛红的。头发乱的。脸上还有伤。像条狗。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然后，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很响。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对自己说：江川，你记住了。从今天起，那个天真的，相信爱情的傻子，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个疯子。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疯子。我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我出门了。脸上带着最卑微的，讨好的笑。去找我的好妻子。

去陪他们，演完这场戏。4陈家的别墅，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我站在门口，像个要饭的。

开门的是个保姆。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然后让我进去。温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换了身丝绸睡衣，长发披散着，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陈枫，那个黄毛，就坐在她旁边。

他胳膊上还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他看到我，笑了。“哟，这不是江总吗？怎么，来找你老婆？”我没理他。我走到温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地板很硬。膝盖很疼。

我抬着头，看着她。“温婉，你回来吧。我错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自己都佩服我的演技。温婉看着我跪在她脚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胜利者一样的表情。

她喝了一口红酒，慢慢地说：“江川，你现在这个样子，真难看。”“是，我难看。我没用。

”我顺着她的话说，“你回来，我把公司给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陈枫在旁边笑得更大声了。“你的公司？一个空壳子，马上就要破产了。谁稀罕？

”温婉也笑了。“江"川，你还不明白吗？你给不了我的，陈少都能给我。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过那种苦日子？”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很平静。我继续演。“温婉，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我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她躲开了。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行了。”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不让你净身出户。

公司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我们住的房子，归我。车子，归我。你卡里剩下的钱，也都转给我。就当是你给我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她说完，就准备上楼。“等等。

”我叫住她。她回头，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脸上的卑微，一点点地收了起来。我看着她，笑了。“温婉，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录下来了。

”我晃了晃口袋里的手机。温婉的脸色，变了。陈枫也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就是觉得，我妻子婚内出轨，还试图非法侵占我的财产。

这段录音，交给法官，应该会很有趣。”温婉的脸，白了。“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要离婚吗？可以。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陈枫想上来拦我。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冷。他停住了。

我走出别墅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好。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房子。温-婉，陈枫。

这只是第一步。我不仅要让你净身出户，我还要让你，还有你背后的陈家，把我失去的东西，一百倍，一千倍地，还回来。你们的游戏，结束了。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5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很平静。我没有去公司。那个烂摊子，我暂时不想管。

我也没有再联系温婉。我就待在家里。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现在空得像坟墓的家里。

我每天做的事情很简单。回忆。我回忆我和温婉从认识到结婚，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她有什么习惯，有什么野心。她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

我把所有想起来的细节，都写在一个本子上。写得很详细。我不是在怀念过去。

我是在找她的弱点。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温婉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婪，和自作聪明。

我开始调查她的账户。我发现，她背着我，开了一个证券账户。账户里，有五十万。这笔钱，是她陆陆续续从我们共同的生活账户里转出去的。她一直在为自己铺后路。我看着那个账户。

一个计划，在我心里形成了。我知道，这五十万，只是陈枫给她的零花钱。她想要的，更多。

我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一只股票的代码。这只股票，是我公司的一个对家。最近，他们正在和陈氏集团竞争一个大项目。我放出消息，说他们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项目肯定会黄。这是假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知道，以温婉的自作聪明，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一定会觉得，做空这只股票，就能大赚一笔，在陈枫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果然上钩了。

我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监控着她的账户。我看到，她把那五十万，全部投了进去。不仅如此，她还加了五倍的杠杆。她想一把，就赚个大的。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数字。笑了。然后，我把我公司和陈氏集团竞争失败，对方公司成功拿下项目的“内部消息”，匿名透露给了几家财经媒体。消息一出来。那只股票，瞬间暴涨。一根巨大的阳线，冲破了天际。温婉的账户，在短短五分钟内，爆仓了。二百五十万，灰飞烟灭。我看着屏幕，喝了一口凉掉的茶。心里，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温婉，这是你上的第一课。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让陈枫，还有他背后的陈振国，对我重新产生兴趣。他们会发现，我这只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猎物，不仅没死，还咬了他们一口。很好。我就是要让他们，把目光，重新聚焦到我身上。因为，更大的陷阱，我才刚刚开始挖。6温婉爆仓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陈枫的耳朵里。那天晚上，我接到了陈枫的电话。“江川，是你干的？”他的声音，不像在KTV那天那么嚣张了。

“是。”我承认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干什么。”我说，“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五十万，还给你就是了！”“我要的，不是五十万。”我笑了笑，“我要的，是整个陈家。”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他挂了电话。我知道，我的话，他一定会告诉陈振国。那只老狐狸，终于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了。果然，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陈振国的邀请。请我喝茶。地点，是市里最高档的私人会所。我去了。

陈振国看起来，比电视上要老一些。但是，他那双眼睛，很利。像鹰。他坐在我对面，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江先生，年轻有为。”他说。“陈董，过奖了。”“温婉的事，是陈枫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他把一杯茶，推到我面前。我没喝。“道歉就不必了。

”我说，“我们还是谈谈，怎么解决问题吧。”陈振国笑了。“好，快人快语。说吧，你想要什么？”“很简单。”我看着他的眼睛，“第一，让你儿子，离我的妻子，远一点。

”我故意加重了“我的妻子”这四个字。陈振国的眼睛，眯了一下。“第二，”我继续说，“陈氏集团对我公司的恶意收购，立刻停止。并且，赔偿我公司所有的损失。

”陈振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江先生，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不大。

”我说，“跟我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这一点，不算什么。”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如果，我不答应呢？”“那我们，就继续玩下去。”我站起来，“不过，下一次，爆掉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二百五十万的账户了。”说完，我转身就走。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