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您好，我是淘宝客服编号105，工号文文，很高兴为您服务。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滴——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我正躲在废弃超市的货架后面，屏住呼吸。外面是变异犬粗重的喘息声，它们用腐烂的鼻子嗅闻着，寻找着我的踪迹。“亲，在的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呢？”我压低声音，对着腕表式通讯器说道。

这是我现在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我作为淘宝客服的最后尊严。

滋滋——信号不稳定地闪烁。“你好，我想问下...我之前买的防毒面具...发货了吗？

”一个虚弱的女声从通讯器那头传来，背景里隐约有咳嗽声。

我迅速调出虚拟订单界面——尽管现实中我的四周是倒塌的货架和散落一地的腐烂商品。

“亲，我为您查询了一下，您的订单已经在路上了哦～但由于目前末日环境的影响，物流可能会有些延迟呢。”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专业客服语气，仿佛世界并没有在三个月前崩塌。外面传来变异犬用爪子刨地的声音，我蜷缩起身子，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中。

...外面的空气越来越差了...我老公已经咳血了...”女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我们真的急需这个防毒面具...”“完全理解您的心情呢亲！”我一边轻声回应，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从货架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我已经为您加急处理了，这边特别为您申请了加急配送，预计到达时间提前24小时哦！”这当然是谎言。

世界上早已没有物流系统，快递员要么变成了丧尸，要么成为了掠夺者。

但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希望是如今最珍贵的商品，而我免费提供。“真的吗？太好了！

谢谢您！”女人的声音顿时明亮起来，仿佛我刚刚赐予了她活下去的理由。“不客气呢亲，祝您生活愉快，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哦～”我轻声说，然后切断了通讯。

这就是我的工作——在末日中维持文明社会的幻象。当我从超市的藏身之处爬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变异犬终于失去了耐心，转向更容易捕猎的目标。

我背起装满罐头和瓶装水的背包，检查了一下手腕上的通讯器电量——还剩37%，足够支撑到明天中午。我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基地。街道上弥漫着熟悉的腐臭味，那是死亡与废墟的气息。曾经繁华的商业街现在只剩下破碎的橱窗和锈蚀的汽车骨架。

墙上贴着各种手写告示：有寻找亲人的，有警告危险区域的，还有宣布新规则的各种“幸存者团体”公告。我小心地避开主路，沿着小巷穿行。三个月前，当第一波病毒爆发时，我正坐在杭州淘宝总部的客服中心，戴着耳机应对着“双十一”前夕的咨询高峰。那时没有人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直到第一声尖叫从楼下传来。我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回复一个关于羽绒服折扣的咨询：“亲，现在预订可享受双十一当天价格哦～”然后就是玻璃破碎声和哭喊声。

最初我们以为是顾客纠纷，直到浑身是血的保安冲进来，喊着“疯子咬人了”。

我们被困在办公楼里整整两天，靠着零食自动贩卖机和饮水机存活。第三天，军队来了，但他们不是来救人的——他们是来封锁区域的。通过窗户，我看到下面街道上那些行动怪异、眼睛浑浊的“人”在扑咬任何移动的东西。网络时断时续，我奇迹般地保持了与客服系统的连接。咨询内容开始变得诡异：“请问防丧尸喷雾有用吗？

”“紧急求助！被咬了怎么办？”“买来防身的刀已经发货五天了还没到，能催一下吗？

”我机械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系统故障，而不是世界末日。第七天，食物耗尽。我们决定突围。二十人的小组，只有八人成功到达地下停车场。

我们找到一辆还能发动的SUV，撞开停车场栏杆，冲入了那个已经不再熟悉的世界。

三个月过去了，那八个人中，现在只剩下我还活着。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立即蹲下，躲在一辆废弃公交车的残骸后面。远处有脚步声——不是丧尸拖沓的步履，而是人类稳健的步伐。我小心地探出头，看到三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在搜查街对面的店铺。

他们手臂上戴着红色臂章，那是“新秩序团”的标志——一个自称要重建秩序的团体，但实际上比许多掠夺者更危险。上个月，他们占领了城西的购物中心，宣布建立“安全区”。

但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有传言说，那里实际上是人肉加工厂。我屏住呼吸，等待他们远离。夜幕正在降临，我必须加快脚步。我的基地是以前的一家宠物店。

选择这里是因为后屋有坚固的铁笼子，可以在夜间提供保护，而且还有独立的储水系统——为宠物洗澡用的。确认四周安全后，我撬开后面的通风口——这是我特意制造的隐蔽入口——滑了进去。

店内弥漫着淡淡的干粮味道，虽然大部分宠物食品早已被洗劫一空，但我发现猫砂是极好的卫生材料，而且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未被注意的宠物零食。

封好入口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通讯器电量，然后将太阳能充电板小心翼翼地移到窗口隐蔽处。

保持通讯器有电是我的首要任务——这不仅是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叮咚——”又有一个咨询接入。我愣了一下，这么晚还有咨询很少见。“您好，我在找治疗辐射病的药...您这里有吗？

”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听起来不会超过十五岁。我调出虚拟数据库——当然什么都没有，药品早在第一周就被抢购一空。“亲，抱歉呢，该商品目前缺货哦～不过您可以关注一下店铺，到货后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呢！

”我专业地回应，同时忍不住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男孩轻声说：“妈妈病了。我们躲在学校图书馆里，但窗户破了，前天那场雨之后她就一直呕吐、脱发...”核电站泄漏事件发生在一个月前，一群掠夺者认为他们能在那里找到“能源”，结果引爆了备用发电机。辐射尘随着风雨传播，又夺走了数以千计的生命。“试着给她喝过滤水，如果有碘酒的话稀释后服用少量...”我突然停下，意识到自己超出了客服的角色范围。

“谢谢。”男孩低声说，“所以...不会到货了，是吗？”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都心知肚明。“能陪我聊会儿吗？”男孩突然问，“很久没跟人说话了。

”我看着通讯器上剩余的电量显示，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呢亲～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你真的是淘宝客服吗？

世界都这样了，怎么还有淘宝客服？”我微微一笑：“只要还有客户咨询，淘宝客服就会一直在呢。”这是公司的口号，曾经觉得可笑，现在却成了我的信仰。

男孩似乎放松了一些：“那你在哪里？安全吗？”“相当安全呢亲！”我说着，环顾四周——宠物笼子、用宠物尿垫封住的窗户、防御工事是用狗粮袋堆砌的，“我们提供全天候服务哦～”“真好。”男孩的声音渐渐微弱，“我想睡觉了...明天再聊可以吗？”“当然可以呢亲～祝您做个好梦，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哦！”通讯切断后，寂静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打开一罐黄豆罐头，慢慢地吃着。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月亮在有毒的云层间偶尔露脸。

第二章有时我会问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这个角色？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直面这个残酷的新世界？答案很简单：在这片混沌中，我需要一个身份。没有客服小沐，我可能只是另一个绝望的幸存者，蜷缩在黑暗中等待死亡。但作为淘宝客服，我有目的，有责任，有一种奇异的正常感。吃完简单的晚餐，我开始记录今天的“咨询日志”。

中提到的地方暴动、资源点、掠夺者活动...所有这些信息帮助我绘制出了一幅末日地图，让我能避开危险，找到资源。这就是我活得比其他人长的原因。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急促的通讯请求惊醒。“您好！请问在吗？急！！！”一个年轻女性声音紧张地说。

“在的呢亲～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我立即回应，一边检查四周安全状况。

“我们看到了您的留言！说是有纯净水补给点？是真的吗？”女人急切地问。

我皱起眉头：“亲，抱歉呢，我没有发布过这样的信息哦～”“不可能！

昨天明明有广播说这里是淘宝客服认证的净水点！”女人坚持道，“我们冒着风险过来的！

现在周围好像有掠夺者...”我的心一沉。有人冒充我的身份设置陷阱。

这是掠夺者常用的手法——利用人们残存的信任和希望来诱捕他们。“亲，给我您的位置信息，我查询一下。”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女人报出了一个地址——城东的购物广场。那地方早在两个月前就是掠夺者的据点之一。

“亲，请您立即离开那里！这是一个虚假信息！”我急切地说，“快走！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帮助承诺！”通讯那头突然传来尖叫声和撞击声。“他们来了！天啊！

他们打破门窗了！”女人的哭喊声混杂着男人的狞笑和玻璃破碎声。“找地方躲起来！快！

”我无能为力地喊着，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通讯那头传来挣扎声、哭求声，然后是一声枪响，接着是寂静。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拳头紧握。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我的角色不仅无用，甚至可能成为害人的工具。

掠夺者已经学会利用我们残存的文明痕迹来设陷阱。那天余下的时间，我心情沉重。

几个咨询都被我简短地回应了，没有往日的热情。当我正准备提前休息时，一个熟悉的信号接入。是昨天那个寻找防毒面具的女人。“客服？”她声音比昨天更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