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小三打赌。他若遇到大事，我必定会不顾雪天路滑，不惜性命的来送合同。没料想，看到短信的是公公。他冒雪出门，被失控的大车撞死。临死前，公公仍记着他儿子要的合同。

我忍痛赶往酒吧时，却看到他们在人群簇拥下亲吻。姚甜甜搂着裴衍，娇气的冲他抱怨。

“你老婆怎么还不来送文件，裴衍，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你老婆明明没那么在意嘛。

”裴衍低笑。“急什么，那蠢货爱我如命，肯定会来！”1我怒气冲冲推开门，将文件劈头盖脸砸到他们身上！“死的怎么不是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裴衍被我吓得下身立起来的旗子都萎了！他恼羞成怒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不就是开玩笑让你送个合同，真是给老子丢死人了！”“黄脸婆，滚！要死也是你先死！

”响亮的巴掌打在我脸上，像是将我的尊严也一起拉扯了下来。“裴衍，你以为你是周幽王？

”“你知不知道，公公他为了给你送合同……”“别拿我爸来骂我！”裴衍松开姚甜甜。

逼近我，掐着我的下巴，满脸厌恶，嫌弃。“若不是我爸逼迫，老子也不会娶你这样平庸，草包的女人！”说着，按铃叫来了保安。“你和爸爱怎样怎样，老子辛辛苦苦工作养活你们，不是让你们一天天来烦我的！”“以后，我不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我爸的任何事！

”我不可置信的瞪眼看他，到底是没忍住又提起来。“但是他……”死了啊！

为了你而出的车祸，大雪纷扬里他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还满脑子都是你啊！保安来了。

捂住了我的嘴。我用力挣扎，扑腾开来，猛然扑过去用力抓住他的衣领，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裴衍，无论如何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否则你这辈子都会后悔！

”现在告诉他公公死了只会让他觉得我们是联合起来哄他。只有让裴衍亲自看到公公的尸体。

才行。裴衍却反钳制住我，冷笑将我推开。“你现在想让我回家，连借口都不找了？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那个家，我再也不会踏足一步！”2或许是觉得丢人，姚甜甜赶紧过来拉扯我们两个。“宋姐，你何必为了这点事和裴衍置气？”说着，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伸手去拉扯裴衍。“衍哥哥，你快松开嫂子，她一个女人，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这种主意来叫你回去，她也不容易！”我倒是忘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我冷冷的看向姚甜甜。“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小三，还是你觉得我只打了他没打你，所以不爽？”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小三，但没一个人敢这么开口。谁敢说出来，那不就是在她和裴衍的雷区蹦跶。裴衍终于忍无可忍，抬手，让保安赶紧过来把我拉出去。我被拉出门外，近乎绝望看着里面重新嬉闹起来的人群。

用尽全部力气挣扎着冲他大喊。“爸死了！现在赶过去你还能看到尸体，否则……”裴衍猛然冲出来，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狠狠给了我一脚。

流产后的身体早已力竭，这用尽全力的一脚彻底打破了我身体的防线。我重重倒地，怎么都站不起来。而那个男人，和我夫妻十年曾经对我许诺一生一世的男人。

高高在上从我身上跨过去。他回头，哂笑看我。

“爸他老人家知道你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媳妇拿着他的生死开玩笑，就为了让我回心转意吗？

”“宋婉韵，你不觉得，你这个玩笑比我的玩笑大的多？我是周幽王，你是什么，囚杀亲人的刘子业？”“哦，不对，你怎么当的上那个皇帝？”不，不是的。爸真的死了。

我被丢进大雪中，浑噩跌撞着扶着墙往前走。公公还需要我去给他收尸，除了我，他也没人收尸了。他那样好的人，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3公公真是个好人。

当年也是这样的雪天，他在廊下捡到被丢弃的我，七八岁的小女孩衣不蔽体，几乎要冻饿死在东北满天雪里。是他救了我的命。公公捡我回家，帮我找到亲人，后来更是资助我上学，直到我大学和裴衍相爱，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我嫁给了恩人的儿子。

而这一切，竟然成了裴衍口中公公逼着他做的？公公逼着他和我一见钟情，逼着他和我生孩子了？他除了给我们两个发钱怕我们吃不好，从来没多管一句多说一句！

但从裴衍创业成功以后，就觉得公公和我是最阻碍他发展的人。更是几次三番的戏弄我，上次害得我摔跤流产还不够，现在更是因为他的一个所谓玩笑，让公公死在他最讨厌的雪天里！4雪停已经是三天后。

我撑着流产后虚弱的身体准备扶灵回乡。

三天没接我一通电话的裴衍却奇迹般出现在了家门口。“还在生气？

”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手里捧着一套百子千孙图。

“那女的你别介意，男人在外总有些应酬，他们玩的花，我也不好不合群，只能拉一个人陪着我。”“但你放心，我还是最在乎你，你看，我这不还是消气了就回家看你了？总不会一辈子不回家的。”“瘦了这么多，难怪家庭医生特地给我打电话，说你身体很差，让我来看看你。”他自顾自的挤进来。

随手将画扔给我。我抓着那幅画，忍无可忍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上周刚刚流产？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当着他的面跌落台阶下，哭着求他救我。裴衍却借口自己有重要会议直接走了，将一切都丢给了年迈的公公。最后我的孩子没保住，他却一周没回家，甚至直接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流产的妻子！用这样的礼物欺辱我！“宋婉韵，你过分了！

我一天天公司那么忙，一时间忘了你流产了你也应该体谅我，怎么，觉得我主动对你低头了你就骄傲起来了是吧！”他暴跳如雷，直接摔上房门要回去睡觉。

我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前所未有的平静，自顾自的低头收拾东西。总是这样，我几乎都腻了裴衍的套路。每次他犯错，都会给我随手送一样小东西，或许是街上好吃的糕点，或许是很适合我的红裙。这不是第一次，他送的如此不合时宜，让我伤心。但以前公公在。公公疼爱这亡妻难产生下的孩子，几乎将他视作性命。

于是我也学着公公的模样，用尽全力照顾他，爱他，也是想让公公身上压力不要那么大。

甚至对他的越轨视而不见，纵容了他，养野了他的心。

于是裴衍和大学学妹姚甜甜搞到了一起，甚至……但现在，公公已经死了，我不必再继续这样像他后妈一样照顾他了。裴衍，这样的游戏，我腻了。

5屋里传来暴跳如雷的打砸声。下一瞬，裴衍垮着衣服冲出来，举着白花几乎癫狂的质问我。

“这花是怎么回事，谁死了，家里谁死了！爸呢！”“在老家呢。”我恶劣的看着他笑，歪了歪头，问他。“想知道？那就跟我一起回老家，索性，你也该回去的。

”公公的骨灰早就被我花高价请人送回去了。于是我们轻装上阵，一路沉默着回了老家。

满村缟素。公公是个良善人，发迹以后帮扶了村里不少。因此，他出事的消息一出，老家人就做主，家族里主持公公的葬礼，所有亲戚都赶回来参加。我想，这样的场景一定很壮观，否则裴衍怎么会白了脸？我在他阴沉的注视中，脊背挺直的走向公公的灵位，恭恭敬敬上香。然后，退后，磕头。裴衍忽然冲过来，一脚踹翻了香案！“宋婉韵你倒是好本事！能拉杂着一村子的人陪你演戏！”他环视四周，冷笑着注视所有人！“怎么，你们不要明年的投资了？也陪着她胡闹？

”村长和大伯一边一个，用力拉住裴衍。我静静矗立着，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尊雕塑的看着他们。我早就告诉他们，裴衍不愿意接受公公已死，或许会行为过激。此刻的他们满脸都是关切，只拉着裴衍劝说。“好孩子，大伯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你爸死了。”“但他这个年纪，又被你带在身边奉养那么多年，也算是喜丧了，你得节哀啊……”裴衍根本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以为公公跟着他在城里过好日子，只有他知道他对公公做了多少混账事！到现在，子欲养而亲不待，裴衍他后悔都无处说！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他。

我也故作脆弱的缩进婶娘伯娘们怀里。下一瞬。裴衍猛然看向我。我听到了他颤抖的声音。

“不，这都是在演戏对不对？宋婉韵，你告诉我，你们就只是在演戏，对不对！

”6裴衍的眼珠子通红，死死钉在我脸上，像是要从我平静的表情里挖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灵堂里瞬间安静得吓人，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粗重的喘息。我没躲，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轻轻推开了搂着我的三婶。“演戏？”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裴衍，你觉得全村人，大伯，村长，所有人，都在陪我演一场戏，就为了骗你？”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你觉得爸的生死，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

”“你他妈闭嘴！”裴衍像是被针扎了，猛地挥开两边拉着他的长辈，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就是你！就是你搞的鬼！你恨我，所以你咒我爸！你……”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大伯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块染血的、破碎的老式怀表。那块表，是婆婆留下的遗物，公公从不离身，表壳背面还刻着裴衍小时候胡乱划下的一个“衍”字。裴衍的视线黏在那块表上，瞳孔骤然缩紧。大伯的声音苍老而沉重，带着哭腔：“小衍……这是在现场……捡到的……你爸他……他攥在手心里的……”哐当！

裴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他死死盯着那块表，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疯狂地摇头，“假的……都是假的……”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向那香案后的棺椁——那里面，只放着一套公公常穿的旧衣服和骨灰盒。“爸！爸你出来！你出来啊！”他用力拍打着棺木，声音嘶哑变形，“你出来骂我啊！你打我啊！你看我不回家你出来揍我啊！”没有人阻止他。

灵堂里只剩下他绝望的哭嚎和撞击声。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彻底崩溃了。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看着我好好过日子吗……你骗我……你起来……”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他顺着棺木滑跪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我冷眼看着。

心里那片荒芜的冰原，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涌上来的却不是暖意，而是更深的寒意和……麻木。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哭了？知道后悔了？可惜，爸听不到了。

7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衍的哭声停了。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我，那里面不再是疯狂的否认，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淬了毒的东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我。“是你……”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天晚上……是你给他看的短信……是不是？”人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否认。“是。”我答得干脆，“爸看到了你的短信，你那个可笑的赌约。他怕误了你的‘大事’，冒着大雪就出去了。”裴衍的身体晃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那天晚上雪多大！路多滑！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你为什么不去送！”他咆哮起来，试图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是存心的！

你恨我，所以你让他去死！是不是！”啪！我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极其响亮，把他打得偏过头去，也把灵堂里所有人都打懵了。“我恨你？”我笑了，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冰凉的划过脸颊，“裴衍，你扪心自问！那天晚上我在哪里？

我刚流掉我们的孩子不到一周！我躺在楼上发烧昏迷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酒吧里抱着你的姚甜甜，跟她打赌你那个黄脸婆老婆有多爱你！多听你的话！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破空气：“爸是怎么死的？他是替你死的！

是替你那个荒唐的赌约死的！临死前他手里攥着妈的怀表，念叨的都是你的合同！

你现在倒来问我为什么不拦着他？我拦得住吗！

我拦得住一个一心只想替儿子做点事、怕儿子生意受损的父亲吗！”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害死爸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裴衍！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裴衍被我骂得僵在原地，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红得刺眼。他张着嘴，像是离水的鱼，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周围的亲戚们终于听明白了原委，看向裴衍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同情变成了震惊、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