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友沈念，还有我那柔弱的青梅陈小艳，坐在私人影院的包间里。

这是我和沈念的三周年纪念日，但荧幕亮起时，陈小艳却挤到了我身边。

她怯生生地抓住我的胳膊：“承忍哥哥，我怕黑，我能挨着你坐吗？”沈念没说话，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留出足够躺下一个人的空隙。我皱眉，觉得她小题大做：“念念，小艳胆子小，你别计较。”“没事，”沈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怕打扰你们兄妹情深，离远点，方便。”就在这时，荧幕外的走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电影音效戛然而生。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服务员浑身是血地扑了进来，脖子上是一个狰狞的咬痕。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离他最近的陈小艳，然后猛地扑了过去！陈小艳尖叫着，一把将身旁的沈念推了出去：“沈念姐，救我！

”正文1 人肉盾牌那服务员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他张开的嘴里，涎水混合着血液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沈念被陈小艳那一下推得猝不及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着撞向那个怪物。我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将瑟瑟发抖的陈小艳拽到自己身后。“承忍哥哥！我好怕！

”陈小艳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着我的衣服。眼看那怪物的利爪就要抓到沈念的脸，我心脏猛跳，脱口而出的却是指责。“沈念！你愣着干什么！躲开啊！你是不是疯了！

”沈念没有回头看我。她反应快得惊人，在怪物扑上来的瞬间，猛地侧身弯腰，抓起旁边桌上的冰桶，用尽全力砸在了那怪物的头上。“砰！”一声闷响，怪物被打得一个趔趄。沈念没有停，她抡起冰桶，一次又一次地砸下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鲜血和脑浆溅了她一身，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那怪物彻底不动了，她才扔掉变形的冰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喘息声。

陈小艳从我背后探出头，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立刻又把脸埋进我的背里，干呕起来。

“哥哥……好恶心……我好难受……”我拍着她的背安抚，目光却落在了沈念身上。

她站在那里，刘海被血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染得斑驳。

她看起来狼狈不堪，眼神却冷得吓人。“你……”我刚想说点什么。“对不起，沈念姐，”陈小艳抢先开口，她从我身后走出来，眼眶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刚才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不要怪承忍哥哥，要怪就怪我吧。”她说着，还想去拉沈念的手。沈念后退一步，避开了。“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我嫌脏。”陈小艳的脸色瞬间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沈念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你只是想让我去死，好让你活。”沈念打断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我没有！”陈小艳尖叫起来，转向我求助，“承忍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一阵烦躁。“沈念！你够了！”我冲着沈念低吼，“小艳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吓坏了！你能不能懂点事？刚才那么危险，你但凡反应慢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沈念的“反应慢”上。沈念听到我的话，突然笑了。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一潭死水。“顾承忍，你问我想怎么样？

”她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身后的陈小艳。“我想你们俩，现在就给我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可以吗？”她说话的腔调很怪，带着一种互联网上流行的“发疯文学”的味道，可配上她此刻的表情，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门外，丧尸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我们被困住了。

我护着惊魂未定的陈小艳，死死盯着沈念。这个我认识了三年的女人，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天花板角落的那个方形通风口上，眼神闪动了一下。

2 水与回忆“砰！砰！砰！”包厢的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颤抖，木屑纷飞，门锁已经岌岌可危。“承忍哥哥，怎么办……它们要进来了……”陈小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挂在我身上。“别怕。

”我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乱成一团麻。我用沙发、桌子，所有能搬动的东西死死抵住门，然后回头，就看到沈念已经冷静地在检查房间。她甚至从墙角的装饰柜里，翻出了一卷结实的装饰用的麻绳。“你干什么？”我警惕地问。“找活路。”沈念头也不抬，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通风口，“从这里走。”“你开什么玩笑？那么高，而且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立刻否定。“那就在这里等死。”沈念把麻绳扔在地上，抱臂靠着墙，一副“你们随意”的姿ástago。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我火大。

“沈念，现在是闹脾气的时候吗？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刚才拿我当盾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团队？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陈小艳见状，又开始她的表演：“沈念姐，都是我的错，你别生哥哥的气了……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你闭嘴。”沈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那个通风口扔出去。”陈小艳吓得一哆嗦，立刻噤声，委屈地躲回我身后。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门外怪物不倦的嘶吼和撞击声。

我看着沈念冷漠的侧脸，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我们刚认识时的画面。

那是在一场大学联谊上，我作为学生会主席，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应付得滴水不漏，也兴致缺缺。沈念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挤开人群，站到我面前。

“帅哥，”她大大方方地把爆米花桶递到我面前，“我看你一个人装逼装了半天了，肯定很累吧？吃点东西，补充一下糖分，不然容易得低血糖。”周围一片哄笑，我第一次被人这么下不来台，却鬼使神差地没有生气。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拿了一颗爆米花。很甜。从那天起，她就像一颗小太阳，强势地挤进了我规律、严谨、甚至有些乏味的生活。她会带我翘课去吃巷子里的麻辣烫，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个亲手拼的、丑得要死的乐高模型，会在我因为项目失败而沮丧时，发一堆“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的表情包，然后带我去电玩城打一下午的游戏。

她总是那么鲜活，那么热烈。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觉得她的热情是一种麻烦，她的活泼是一种吵闹，她的爱是一种理所当然？是从陈小艳哭着从国外回来，告诉我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开始吗？我不知道。

“咳……咳……”陈小艳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哥哥，我好渴……”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这才想起，我们进来时只带了一瓶矿泉水。

我找到那瓶水，拧开递给她。陈小艳刚接到手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门板裂开了一条缝！她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抖，那瓶几乎还满着的水，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水全都洒了。“啊！对不起……我……我手滑了……”陈小艳脸色惨白，看着地上迅速渗入地毯的水渍，吓得快要哭了。她抬头，怯生生地看向沈念。“沈念姐，你不会怪我吧？我们现在……没有水喝了……”3 狭路求生地毯上的水渍迅速扩大，然后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但我们三个人都明白，那是我们唯一的饮用水。

在这封闭、闷热、充满血腥味的空间里，没有水，意味着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陈小艳还在喃喃自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心烦意乱，却还是只能安慰她：“没事，别哭了，我们尽快想办法出去。”说完，我看向沈念。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地上的那片湿痕，然后抬起头，目光重新锁定在通风口上。“没时间了。

”她说。这一次，我没有再反驳。门板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只腐烂的手从外面伸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我用桌子腿将那只手捅了回去，然后果断地对沈念说：“怎么上去？

”沈念指了指地上的麻绳，又指了指我：“你最重，但力气也最大。你先爬，把绳子在上面固定好，我们拉着绳子上去。”她的计划清晰、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惊吓的女孩。我看了看通风口的高度，点了点头。我踩着桌子，勉强够到了通风口的边缘。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格栅拆下来，然后将自己半个身子塞了进去。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积满了灰尘，狭窄得让人窒息。

我探回头，对下面说：“可以了。谁先上？”“我……我害怕……”陈小艳仰着头，满脸恐惧。我想也没想就说：“小艳，你跟在我后面，我拉你。”说完，我看向沈念。

她正低着头，将那根麻绳的一端在自己的手腕上缠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然后，她才抬起头，对我平静地说：“我断后。”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知为何，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我没再多说，转头继续往里爬。陈小艳很快也爬了上来，她在我身后，不停地发出细碎的啜泣声。“哥哥，我爬不动了……好黑啊……这里面会不会有老鼠……”“别怕，我拉着你。”我放慢速度，伸出手臂，让她能抓住我的脚踝。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黑暗和身后的陈小艳身上，完全忽略了我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沈念。我们像虫子一样在管道里艰难地蠕动，汗水浸湿了衣服，皮肤和粗糙的铁皮摩擦，火辣辣地疼。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声音是从我们爬进来的那个入口传来的。是沈念！

她那边出事了！一个念头闪过，肯定是下面的怪物发现了通风口，正在试图爬上来！“沈念！

”我停下来，想回头，但管道太窄，我根本动不了。“你搞什么鬼！”我只能焦急地大吼，“快点！想把我们都害死吗？”我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不耐烦。

身后，陈小艳的哭声更大了：“哥哥……是不是丧尸追上来了……我们快跑啊！别管她了！

”“闭嘴！”我吼了她一句。然后，我听到沈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近，也很稳。“别停。

”只有两个字。紧接着，那刮擦声变得更加尖锐，还夹杂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们必须不停地往前爬。终于，我在前面看到了光。是一个出口！我奋力爬过去，发现出口下方是一个储物间的顶部。

我跳了下去，然后转身，准备接应陈小艳。陈小艳哭着从管道里滑了出来，直接扑进我怀里。

“哥哥……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抱着她，刚想松口气，一回头，却看到沈念也从管道里钻了出来。她的动作很慢，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膝盖以下的裤子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4 深渊诱饵储物间外是商场的员工通道，灯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甜腻气味。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补充食物和水。沈念的腿在流血，她撕下自己裙子的一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为我们探路。

她对这里的地形，出奇地熟悉。我这才想起，她大学时曾在这家商场做过兼职。

我们穿过几条走廊，终于来到了商场的主体区域。眼前的一幕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曾经光鲜亮丽的商场大厅，此刻如同人间地狱。血迹斑斑，到处都是被啃食得残破不全的尸体，还有几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水……哥哥，我想要水……”陈小艳的声音虚弱。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紧闭着卷帘门的便利店。

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店门口，正有两个丧尸在徘徊。我们必须把它们引开。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念身上。她一路上展现出的冷静和果决，让我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最好用的工具。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成形。我看着她，压低声音：“沈念，你体力好，你去把它们引开。我带小艳进去拿东西，我们很快出来。

”我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陈小艳立刻抓紧我的胳膊，用她那惯常的、假惺惺的关切口吻说：“哥哥，太危险了！

让沈念姐去……万一她……”她故意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我们都懂。我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给她，也像是在给我自己下达命令。“她必须去。

”我看着沈念，补充了一句，试图为我的残忍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这是她欠我们的。

”为她的“不懂事”，为她的“顶嘴”，为她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陈小艳。

我以为沈念会反抗，会怒骂，或者会像以前那样，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我身旁娇弱的陈小令，忽然，她笑了。那笑容很轻，很淡，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好啊。”她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断裂的金属衣架，在旁边的栏杆上用力敲击。“当！当！当！

”刺耳的声音立刻吸引了那两个丧尸的注意。它们转过身，迈着僵硬的步伐，朝她冲了过去。

沈念转身就跑，将它们引向了大厅的另一端。“快！”我拉着陈小艳，迅速冲向便利店，撬开卷帘门，钻了进去。店里一片狼藉，但货架上还有很多吃的和水。

我疯狂地往背包里塞着东西，水，压缩饼干，罐头。陈小艳却还在挑挑拣拣。“哥哥，我想吃这个薯片，还有这个巧克力……这个口味我不喜欢……”“现在是挑这个的时候吗！

”我不耐烦地催促。“可是……”我们耽搁了太长时间。等我们塞满背包，从便利店里钻出来的时候，我抬头望向大厅的另一头，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沈念被七八个丧尸堵在了一处扶梯的尽头。她的身后，是二楼中庭破碎的玻璃护栏，下面是十几米高的中空大堂。她挥舞着手里的金属杆，一次次地击退扑上来的丧尸，但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体力不支。她被包围了。我站在原地，背包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上，脚下却像灌了铅。过去，还是不过去？“哥哥，别管她了！

我们快走！那边的丧尸看过来了！”陈小艳用力拽着我的胳膊，声音尖利。我的理智告诉我，她是对的。现在过去，就是送死。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地望着被围困的沈念。

她也看到了我。在丧尸嘶吼的间隙，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她好像说了一个词。我没听清。

下一秒，我做出了选择。我抓紧陈小艳的手，没有一丝犹豫，转身朝反方向的安全通道狂奔而去。身后，传来了陈小艳如释重负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