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潜于渊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破午后的沉闷。

一辆明黄色的跑车猛地停在君临天下庄园的镀金大门前，车头距离我的膝盖只有一掌宽。

热浪裹挟着轮胎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车窗降下，林薇薇的脸从驾驶座探出来，巨大的墨镜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涂着鲜亮唇彩的嘴。那嘴唇一张一合。“滚开！

好狗不挡道！”我站在原地，制服被汗水贴在背上。我抬起手，指向旁边立柱上的电子显示屏。红色的“识别失败”字样还在闪烁。“临时车辆，请登记。

”“登记？”林薇薇摘下墨镜，眼睛上下扫过我胸前的工牌，“你新来的？不认识这车？

不认识我？”“规定。所有未录入系统的车辆，必须登记。”后车窗也降了下来，一个年轻女孩探出头，脸色发白，是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陈静。她小声说：“薇薇姐，要不我下去登记一下？很快的……”“登记什么！”林薇薇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我回自己家还要被看门的盘问？给我把杆抬起来！现在！

”我看向那根黑色的挡车杆，它横在那里，纹丝不动。“抱歉。规定。”林薇薇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几步走到我面前，香水味浓烈得呛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子上。“规定？我就是规定！最后一遍，抬、起、来！

”我看着她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声音没有变化。“请出示证件，或进行访客登记。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突然转身，一把拉开后车门，将里面的陈静拽了出来。

陈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你！去跟这个瞎了眼的东西说！我是谁！”陈静站稳身体，嘴唇哆嗦着，看看我，又看看林薇薇。“秦…秦大哥，这位是林小姐，是A区7栋的业主……”我点点头。“系统里A区7栋登记的车牌号是京A·88888，车型是劳斯莱斯幻影。这辆车，”我目光扫过那辆黄色跑车，“车牌京C·T0123，未录入。需要登记。”林薇薇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笑。“呵！我开什么车回家，还要跟你报备？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条看门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猛地抬手。

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陈静脸上。陈静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红色的指印。

她捂住脸，眼睛里立刻涌上泪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林薇薇甩了甩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盯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心疼了？

不想她再替你挨打，就立刻把杆子给我抬起来！”我转向陈静。“需要医药箱吗？

”陈忍着眼睛里的水光，用力摇了摇头。林薇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然后缓缓点头。“好。很好。你很有种。”她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放到耳边。“王队长吗？我是林薇薇！你们保安部招了个什么东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大门口来！”她挂了电话，双臂抱在胸前，靠在自己的跑车上，不再看我。

阳光炙烤着地面，空气里只剩下蝉鸣和压抑的沉默。陈静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几分钟后，保安队长王栋跑着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林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怎么回事？小秦，你怎么回事！”林薇薇用下巴指了指我。“王队长，你们这新来的，很讲原则嘛。我的车，不让进。我的人，他护着。是不是要我爸爸亲自给你打个电话，你才教得会手下的人什么叫规矩？”王栋的腰弯得更低了，汗珠从额头滴落到地上。“误会！

绝对是误会！林小姐，您千万别生气！他新来的，不懂事！我这就给您开门！

”王栋快步走到门岗亭里，手动按下了起杆按钮。挡车杆缓缓升起。林薇薇冷哼一声，没有立刻上车。她走到我面前，从头到脚又打量了我一遍。“你等着。”她转身上车，发动机发出咆哮。跑车猛地窜出去，冲进庄园大门，留下一股尾气。王栋擦着汗，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先…回岗亭待着吧。”陈静还站在原地，捂着脸。我看向她。“真的不用医药箱？”她飞快地摇摇头，低声说：“对不起，秦大哥，连累你了。”说完，她转身快步朝着庄园里跑去。我走回岗亭，里面的空调冷气吹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桌上的对讲机响了一下，传出王队长的声音，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我关掉空调，走出岗亭。太阳依旧毒辣，地面蒸腾着热气。2 微尘之怒保安部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王栋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林薇薇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着腿，手里端着一杯冰咖啡，杯壁上凝满了水珠。她没看我，慢悠悠地搅动着吸管。王栋咳嗽一声。

“秦昊啊…这个…你看，刚才的事情…林小姐是我们庄园最尊贵的业主之一…你这个工作方式，有点太…太僵硬了嘛。

”我没说话。王栋避开我的目光，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我们保安部，最重要的就是服务意识…要灵活…你这样，让业主很不满意…我也很难做…”林薇薇吸了一口咖啡，冰块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

她放下杯子，声音拖得长长的。“王队长，你们这的员工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看着就影响心情。我这人吧，心情一不好，就喜欢跟我爸爸聊聊家里的安保问题…”王栋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他猛地抬起头。“秦昊！

经过部门研究，你确实…不太适合我们君临天下的安保岗位。你去财务结一下今天的工资，今天就办离职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离职申请表，推过桌面。

我把胸前的工作牌摘下来，放在那张表旁边。工牌上的照片里，我的表情和现在一样，没什么变化。“制服…”王栋补充道，“公司财产，要收回。”我解开纽扣，脱下蓝色的保安外套，折叠好，放在工牌旁边。里面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短袖T恤。

林薇薇终于转过头，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嘴角勾起。她站起身，拿着那杯冰咖啡，走到我面前。“热吗？”她手腕一扬，整杯咖啡，混着冰块和棕色的液体，泼在我的T恤上。

冰凉的液体迅速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几块冰块滑落，掉在地上。“给你降降温。不用谢。

”她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动作很轻，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她的手指碰到我太阳穴的瞬间，我的视野猛地晃动了一下。

的股权结构图、标注着“绝密”的银行催款函副本、不断下跌的股价曲线……它们一闪而过，清晰无比。视野恢复正常。林薇薇已经收回了手，正拿出湿巾仔细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王栋扭开头，假装没看见。我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握在手心。

冰冷的刺痛感从掌心传来。林薇薇把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现在，你可以滚了。

”我摊开手，融化的冰水从指缝滴落。我绕过她，走到王栋桌前，拿起笔，在离职申请表的签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我把笔放回原处，看向王栋。

“手续办完了。”王栋胡乱地点着头，不敢与我对视。我没再看林薇薇，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湿透的T恤紧贴着皮肤，空调冷风一吹，冰凉刺骨。

走廊尽头，陈静躲在拐角，眼睛红肿，看到我出来，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经过她身边，没有停留。3 无声惊雷路灯把光线切割成碎片，投在老旧小区肮脏的墙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食物馊掉的混合气味。

我拐进通往租住楼的那条窄巷。巷子深处，有压抑的哭泣声和男人粗鲁的调笑。“哭什么呀？

哥哥们又不会吃了你…”“把包拿来吧！借点钱花花！

”“这小脸挺嫩啊…”几个摇晃的人影围着一个缩在墙角的女孩。地上，她的帆布包被扯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其中一个黄毛伸手去抓女孩的胳膊。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拼命向后缩。是陈静。我走过去，脚步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几个混混停下来，转过头。黄毛松开陈静，朝我走了两步，嘴里喷出酒气。“看什么看？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我没停下，继续往前走。“妈的，找揍！”另一个光头骂了一句，挥拳砸向我的脸。

我侧身让过拳头，左手抓住他挥来的手腕向下拧，右臂抬起，肘尖撞在他的下颌上。

骨头发出沉闷的磕碰声。光头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瘫软下去。黄毛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刀片弹出来，闪着寒光。“操！”他持刀捅过来。我迎上前，在他手臂完全伸直前，用左手小臂格开他持刀的手腕，右手并指如刀，劈在他的喉结下方。

黄毛的眼睛猛地凸出，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发出嗬嗬的吸气声，跪倒在地。

剩下两个混混脸色变了，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扑上来。我抓住最先冲到面前那人的头发，向下猛拉，同时抬起膝盖，撞在他的面门上。他向后仰倒，鼻血喷溅。

最后一人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想跑。我踢起地上那把弹簧刀，刀柄精准地砸在他的腿弯。

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地。我走到他身后，一手刀砍在他的颈侧。他扑倒在地，不动了。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十秒。巷子里只剩下粗重或痛苦的喘息声。陈静缩在墙角，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忘了哭泣。我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她的帆布包，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钥匙、钱包、一支口红、一个笔记本——一件件捡起来，放回包里。

拉上拉链，递给她。她颤抖着接过包，抱在怀里，牙齿还在打颤。“能站起来吗？

”她试着动了一下，腿一软，又坐了回去。我没扶她，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她深吸了几口气，用手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身体还在发抖。“能自己回家吗？”她用力点头，点了几下，又停下，小声问：“…他们…”“一会儿就醒了。”我绕过地上躺着的人，朝巷子另一端走去。“秦大哥！”陈静在我身后喊道，“谢谢…谢谢你…”我没回头，举起手挥了一下，拐出了巷口。回到租住的房间，空间狭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部老旧的黑色直板手机，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我拿起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我按了几个数字，屏幕跳转到一个纯黑色的界面，只有一个输入框在闪烁。我输入一行指令。“查林家，断现金流。”按下发送键。

屏幕闪烁一下，恢复到最初的待机界面。我关掉手机，把它扔回桌上。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4 帝国黄昏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割成一条条光带，落在林国栋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他端起精致的景德镇瓷杯，吹开表面的浮沫，呷了一口刚泡好的明前龙井。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他的首席财务官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死灰，手里抓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林董！出事了！

股价…股价崩了！”林国栋的茶杯顿在半空。“什么？”“开盘三分钟！毫无征兆！

疯狂抛售！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四十了！停牌！快申请停牌！”几乎同时，桌上的内部电话、他的私人手机、秘书的座机同时疯狂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