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烨的白月光温清沅需要心脏移植，我是唯一配型成功者。他跪在我面前，赤红着眼求我：“如絮，算我求你，救救她。”“只要你同意，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拒绝了，医生说我身体太弱，手术死亡率百分之九十。

他便找人出具了我的精神失常证明。以合法监护人的身份，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被推进手术室时，他别开脸，不敢看我。“别怕，技术很成熟，你会没事的。”我死后，我的律师将一本旧日记交给了他。里面记录着，多年前，一个叫沈如絮的山村女孩，如何匿名捐献了自己的骨髓。救了一个同样叫陆朝烨的男孩。1“如絮，医生说你需要冷静，这里环境好，你先住下。”陆朝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冷静？陆朝烨，你把我当傻子耍吗？”“你这是非法拘禁！

”我抄起手边的水杯就想砸过去。手腕被他轻易攥住，力道大得让我的骨头都在哀鸣。

“沈如絮，你闹够了没有！”温清沅立刻上来，声音怯生生的：“朝烨哥哥，你别生气，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病了。”她转向我“如絮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病得快死了，朝烨哥哥也不会这么为难。”“你放心，等我好了，我一定让朝烨哥哥好好补偿你。”我简直要被她这副绿茶教科书般的嘴脸气笑了。“补偿我？

拿什么补偿？把我用剩的男人还给我吗？”“温清沅，你别在这儿演戏了，你什么德行，我懒得戳穿你，你不嫌恶心我还嫌脏了眼。”温清沅的脸瞬间白了，眼泪摇摇欲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希望能活下去了。”陆朝烨将她护在身后，看我的眼神冷得掉渣。“沈如絮，清沅她现在是病人，你说话注意点分寸！”“病人？

”我笑出声，“她是病人，我就该死吗？”“就因为我的心脏跟她配型成功，我就要活生生被你们剖开胸膛，把我的心掏出来给她？”“陆朝烨，你读的书呢？

你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温清沅在他身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用手捂住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朝烨哥哥，你……你怎么能打姐姐呢？她会很疼的。

”陆朝烨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似乎也愣住了。他想上前，我却退了一步，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别碰我，我觉得脏。”他的动作僵在半空。“如絮，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说话太难听了。”他试图解释。“难听？”我盯着他，“还有更难听的，你想不想听？”“我祝你和温清沅，天长地久，断子绝孙。”“我祝你们夜夜从噩梦中惊醒，看见我这个冤魂回来找你们索命！”“沈如絮！”陆朝烨的忍耐到了极限，“你简直不可理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是手术同意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签，还是不签？”我看着他赤红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被逼到绝路的疯狂和不耐烦。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朝烨，你跪下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嘴脸。”“怎么，现在不装了？撕破脸了？

”“我告诉你，我不签。我死也不会签。”“我就是死了，烂了，化成灰了，我的心脏也不会给这个恶毒的女人！”温清沅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我的诅咒。

“朝烨……我……我心口好疼……”陆朝烨立刻扶住她，满脸紧张：“清沅！医生！

快叫医生！”他抱着温清沅，匆匆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

“沈如絮，你以为你不签，这手术就做不了吗？”“你忘了，你的监护人，现在是我。

”他以我合法监护人的身份，在同意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门外的保镖走了进来，我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架着，带进了这间白色的、密不透风的病房。

我听见陆朝烨在外面低声对温清沅说：“别怕，很快就好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阻碍了。

”温清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应他：“可是姐姐她……她会不会恨我们？

”陆朝烨沉默了片刻。“恨就恨吧。”“只要你能活着，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2我被关在这间病房里，像个等待被宰杀的牲口。一日三餐有人送，但窗户被封死，门也永远从外面反锁。陆朝烨没再出现，倒是温清沅来过一次。她穿着漂亮的香风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气色红润，一点也不像个快死的心脏病人。她让保镖在门外守着，自己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如絮姐姐，我来看看你。”她笑得天真无邪。

“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闷，特意让朝烨哥哥带我来的。”我坐在床上，连眼皮都懒得抬。

“有屁快放。”我的冷淡似乎取悦了她，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姐姐，你别这么大火气嘛。

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车厘子。”她捏起一颗，递到我嘴边。“我记得以前，朝烨哥哥总是买给你吃。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是我喜欢吃，他每次都是给我买完了，顺便给你带一点。”“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他的心完完整整是我的，分给你的，不过是些边角料的同情罢了。”我挥手打掉她的手，鲜红的车厘子滚了一地。“滚出去。

”“哎呀，姐姐你别生气嘛。”她一点也不恼，反而用手帕擦了擦手指，慢悠悠地说。

“你知道吗？朝烨哥哥为了拿到你的精神失常证明，花了好大功夫呢。

”“他把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都送给了那家医院的院长。”“他说，只要能救我，别说一栋别墅，就是要他整个公司，他都愿意。”她欣赏着我毫无血色的脸，继续说：“姐姐，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朝烨哥哥会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听，捂住耳朵。

可她的声音还是魔音灌耳一般钻了进来。“因为啊，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你只是个意外。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躺在病床上的药罐子，得了白血病，随时都可能死掉。

”“是我，天天陪在他身边，鼓励他，给他讲故事，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化疗时光。

”“后来，他很幸运，等到了一个匿名的骨髓捐献者，他活了下来。”“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他以为，是我救了他。”温清沅说到这里，笑得花枝乱颤。

“我当然不会去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啦。我让他以为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一辈子都对我心怀感激，对我言听计从。”“姐姐，你说我聪不聪明？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多年前那个夏天，我躺在小县城的医院里，汗水浸湿了床单。

骨髓穿刺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医生问我：“小姑娘，你才十八岁，真的想好了吗？

这很疼的。”我点点头，看着窗外，虚弱地笑。“想好了。只要能救人，多疼我都能忍。

”我救的那个男孩，也叫陆朝烨。我甚至还给他写过一封匿名的信，放在捐献中心的转交信箱里。信里说：“陆朝烨同学，你好。恭喜你重获新生。世界很大，风景很美，请你带着我的这份幸运，好好地、健康地活下去。”原来，我的幸运，被她偷走了。我成了她爱情故事里，一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匿名捐献者”。而现在，她还要来取走我的心。我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口血涌上喉咙，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温清沅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日记本，在我面前晃了晃。是我锁在床头柜里的日记。“姐姐，你文笔真好。就是有点傻。”“什么‘匿名捐献骨髓’，‘希望他健康活下去’，啧啧，真是感天动地。”“我把这本日记给朝烨哥哥看了。”我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她。

“他说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温清沅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

“他说啊……”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他说：‘沈如絮这个女人，为了留在我身边，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现在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恶心。’”3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托盘和注射器。她们面无表情地走到我床边，其中一个熟练地卷起我的袖子，将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血管。“你们要干什么？”我挣扎着，声音虚弱。“沈小姐，你身体太虚弱了，这样没办法进行手术。”“这是营养剂，为了让你保持最好的状态。”最好的状态？我拼命地挣扎，手脚并用，想要把她们推开。

“滚开！我不要打针！滚！”我的反抗在她们眼里，就像一只蚂蚁撼树，可笑又不自量力。

一个男医生走了进来，皱着眉。“怎么回事？这么吵？”“王医生，病人不配合。

”王医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一个精神病，跟她废什么话。”“按住她。

”两个护士立刻上前，一个按住我的肩膀，一个按住我的腿。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液体，一点点被推进我的身体里。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从那天起，我成了她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每天都有人来给我注射各种各样的“营养剂”。我的身体状况确实在“好转”。脸色红润了，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我不再反抗，也不再说话。像一个精致的木偶，任由她们摆布。

她们给我喂饭，我就吃。她们给我打针，我就伸出手臂。王医生很满意我的“配合”。

“这就对了嘛，早这么听话，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沈小姐，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陆先生说了，只要手术成功，我们科室每个人，都有一个大红包。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陆朝烨来了。他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很久。“如絮。

”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天花板。“明天……就是手术了。

”“医生说，你的身体状态很好，手术成功率很高。”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陆朝烨。

”“嗯？”“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过，我是你的小太阳。”“你说，我把你从黑暗里拉了出来，让你重新看到了光。”“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再也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陆朝烨，你的光，现在要被你亲手掐灭了。”“你高兴吗？”他没有回答。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压抑着的声音。“对不起。”“如絮，对不起。”“只要清沅能活下来，下半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我不需要。”“我只要你，夜夜安寝，长命百岁。”这样，你才能用更长的时间来忏悔。用余生，来品尝我今日所受的万分之一的痛苦。他似乎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如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有。

”“我想吃城南那家‘沈记’的馄饨。”那是很多年前，我刚到这个城市，身上没多少钱。

每天都去那家小店吃一碗最便宜的馄饨。老板娘是个很和善的阿姨，她看我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每次都偷偷给我多加几个。后来，我和陆朝烨在一起，带他去吃过一次。他皱着眉说：“这种路边摊，多不卫生。”然后拉着我，去了一家高级的西餐厅。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陆朝烨的背影僵硬。“好，我明天……让人给你送来。”4第二天，我没有等到我的馄饨。等来的是一群白大褂。

他们推着一张移动病床，熟练地将我从床上搬了上去。我的手脚被皮带束缚在病床的栏杆上。

我没有挣扎。我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病床被缓缓推出病房，走廊里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看到了陆朝烨。他就站在走廊的尽头，手术室的大门前。

温清沅依偎在他身边，穿着和我一样的病号服，脸上带着胜利者才有的、志在必得的微笑。

她看到我，甚至还朝我挥了挥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我读懂了。她说的是：“谢谢你，姐姐。”我把视线转向陆朝烨。他也在看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为了他的白月光，他愿意赌上一切。包括我的命，和他自己的良心。

病床离他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一米。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紧抿的嘴唇。

被推进手术室时，他别开脸，不敢看我。“陆朝烨。”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他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爱她？”“你是不是觉得，为了她，牺牲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很值得？”他的沉默就是默认。温清沅拉了拉他的衣袖，娇声说：“朝烨哥哥，别跟她说话了，她肯定是想动摇你。我们快进去吧，我好紧张。

”陆朝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出年度最恶心的戏剧。“陆朝烨，我曾经匿名捐献过我的骨髓。”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足够清晰。陆朝烨的背影猛地一僵。温清沅的脸色也变了。

“救了一个患有白血病，同样叫陆朝烨的男孩。”“我当时想，我救了他一命，他以后一定会好好活着，会成为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人。”“我真傻。

”“我救的不是一个人，我救的是一个为了别的女人，可以毫不犹豫杀妻证道的畜生。

”“陆朝烨，你告诉我，我当年，是不是救错了？”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温清沅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朝烨哥哥！你别听她胡说！

她是疯了！她是为了让你愧疚，故意编出来骗你的！”“你忘了她之前拿出来的那本日记吗？

你亲口说的，那是她编的谎话！是她恶毒的手段！”陆朝烨像是被提醒了，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沈如絮，事到如今，你还要用这种谎言来博取我的同情吗？”“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信不信，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陆朝烨，温清沅，你们听好了。”“我的心脏，你们拿得走。”“可我沈如絮这条命，是你们欠下的。”“我会变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们，看着你们的爱情，是如何在我的鲜血里，腐烂，发臭。”“我诅咒你们，永失所爱，终身痛苦！”“推她进去！

快推她进去！”温清沅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护士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将病床推进手术室。厚重的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关上。

隔绝了陆朝烨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也隔绝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光亮。

无影灯亮起，白得刺眼。麻醉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要开始注射麻药了，放轻松。

”冰冷的液体注入我的血管。我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沉沦。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好像听到了门外传来陆朝烨撕心裂肺的喊声。“等等！手术暂停！停下！”可惜，太晚了。

5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当那盏象征着生命搏动的红灯终于熄灭时，陆朝烨整个人都虚脱了。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温清沅的尖叫，沈如絮的诅咒，还有那句“我曾经匿名捐献过我的骨髓”，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一定是她为了活下去编造的谎言。对，一定是。门开了。主刀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陆先生。”陆朝烨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

“她怎么样？沈如絮怎么样了？”他问的，不是温清沅。医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陆先生，请节哀。沈小姐她……没能下来手术台。

”“我们尽力了，但是她的身体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虚弱，心脏摘除后，生命体征就立刻消失了。”陆朝烨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死了。她就这么死了。

被他亲手送上了死路。“那……那清沅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温小姐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公式化地回答，“新的心脏在她体内完美地工作，后续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大问题了。”成功了。他用沈如絮的命，换回了温清沅的命。

他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请问，是陆朝烨先生吗？

”陆朝烨麻木地点点头。“我是张默，沈如絮女士的委托律师。”陆朝烨皱起眉。

“我受沈女士所托，在她身故之后，将这件东西亲手交给您。”张律师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