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辞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模糊了窗外繁华都市的夜景。可这噪音，丝毫盖不住人力资源部总监李莉那张涂着姨妈色口红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苏晚，公司很感谢你过去的贡献，但是‘臻心’珠宝这个案子的失误，造成的损失和影响……实在太严重了。”苏晚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办公室里空调开得足，她却觉得有一股火从脚底板烧到天灵盖。

李莉推过来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语气公式化得令人齿冷：“这是解雇通知书和补偿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今天就可以……办理交接了。”“交接？”苏晚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带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劲儿，“我的电脑密码、所有客户资料、项目进度，不都在公司系统里躺着吗？我跟谁交接？跟门外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

”李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职业性的冷漠覆盖：“苏晚，别这样。

大家都是成年人，体面一点。”“体面？”苏晚差点笑出声，她环顾这间她曾经进出无数次、代表着她奋斗成果的总监办公室，如今却像是个审判庭。

“用一封邮件就单方面通知我负责的核心项目转交他人，在我通宵赶出新方案试图弥补的时候，直接把我踢出所有工作群，这就是公司给我的体面？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莉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苏晚一把抓过桌上的文件，看也没看，就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了纸张。“补偿金我会按时打到你的卡上。

”李莉像是完成了一个烫手任务，松了口气。苏晚没再看她，转身就走。拉开门的一瞬间，外面开放式办公区原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瞬间消失，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盯在她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好奇。她的助理小圆红着眼圈跑过来，纸箱里那盆自己养了很久的多肉、一个刻着“年度最佳创意总监”的水晶奖杯、几本专业书，还有那张她和陆沉在去年公司年会上拍的拍立得——照片上，她端着香槟杯，笑得明艳张扬，陆沉侧头看着她，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一把抓过照片，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然后接过纸箱，声音冷硬：“谢谢。”她抱着那个轻飘飘却仿佛有千斤重的纸箱，穿过长长的办公区。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孤独的声响。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她甚至能听到有人压抑着的低笑。曾经，她是这里的女王，踩着这双高跟鞋，带着方案横扫会议室，拿下一个个难啃的客户。如今，她像个败军之将，狼狈退场。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臻心珠宝。那个她投入了无数心血，以为十拿九稳的年度大案。

那个她亲自对接、对方品牌负责人是她男朋友陆沉的案子。就在最终比稿的前一周，她电脑里一份半成品的、充满漏洞和不确定数据的备用方案，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竞争对手公司的邮箱里。结果可想而知，陆沉代表臻心珠宝，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们的提案，甚至质疑起苏晚公司的专业性和诚信。巨大的商业损失，加上核心客户信任的崩塌，公司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没有谁比她这个项目负责人更合适。

她甚至没有机会辩解那份漏洞百出的方案怎么会泄露出去。没人想听。

公司只需要快刀斩乱麻，给客户一个交代。而陆沉……在她最需要安慰和信任的时候，他只给她发了一条冷冰冰的微信：“苏晚，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工作上出现这种问题，我很难过。公私分明，我想我们都该重新考虑一下彼此的关系。”去他妈的公私分明！

2 雨中狼狈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令人窒息的目光。苏晚靠着冰冷的梯壁，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眶里打转的东西掉下来。一楼大厅，旋转门外，是倾盆大雨。

天色暗沉得像是傍晚，而不是下午三点。她没带伞。抱着纸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脚。来来往往的人投来好奇的一瞥，没人停留。心一横，她直接冲进了雨幕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头发、她的西装外套，冷意渗透肌肤，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拦了好几辆出租车，不是载了客就是毫不理睬地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污水，弄脏了她最后一件能穿出来见人的昂贵套装。最终，一辆车停了下来。

她狼狈地钻进去，报出那个冷清公寓的地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大概觉得她这副落汤鸡的样子有点惨，默默递过来一盒纸巾。苏晚低声道谢，抽出一张纸，却没有擦脸，只是无意识地攥在手心，揉搓成一团。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皱巴巴，湿漉漉，一团糟。回到那个租来的、号称高档却毫无生活气息的公寓，她把纸箱随手扔在门口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湿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她脱力地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她自己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踩着云端走路的人。二十五岁坐上创意总监的位置，手里握着公司最重要的客户，还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陆沉。他成熟、稳重、英俊，是无数女人梦想的对象，却独独对她倾心。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工作丢了，在她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摔得粉身碎骨。爱情也没了，陆沉那句“重新考虑关系”，跟直接说分手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她真的太自我了？太强势了？

为了工作不顾一切，忽略了陆沉的感受，所以才连一句安慰都得不到？还是说……那份方案，到底是怎么泄露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瓶啤酒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也好。

她拎出一瓶，用牙齿咬开瓶盖，甚至没找杯子，就对着瓶口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感。一瓶，两瓶，三瓶……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想让这该死的世界快点模糊掉。酒精慢慢上头，胃里火烧火燎，脑袋却越来越沉。

她瘫在客厅的地毯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头发上未干的水迹，一片狼藉。她哭得毫无形象，像个迷路了找不到家的小孩。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她太想赢下臻心这个案子，给自己和陆沉的未来多一份保障，所以才逼团队太紧，导致出了纰漏？还是有人……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可是谁呢？她想破头也想不出。

酒精彻底接管了意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或者说，醉了过去。

3 神秘邮件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是深夜。窗外雨停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嗡嗡的震动声坚持不懈地响着，像是催命符。她头痛欲裂，挣扎着摸过手机，眼睛半眯着，视线模糊不清。不是电话，是一封新邮件提示。发件人是一串乱码一样的字符，夹杂着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是“Fμτūr3_S3|f©”。什么鬼东西？垃圾邮件都这么高级了？

她下意识想划掉，却因为醉意手抖，直接点开了。邮件主题只有一行字，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混沌的脑仁上：想改变这一切吗？按我说的做。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她手指颤抖着，屏住呼吸往下看正文：苏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今天下午3点17分，你被启明星广告正式辞退。

人力资源总监李莉穿着那套你私下吐槽过很多次的香奈儿山寨套装，用了那支纪梵希的姨妈色口红。你签字的钢笔漏墨了，在你右手虎口留下了一点洗不掉的蓝黑色印记。你冒雨回家，淋得像只落汤鸡。

你现在正坐在公寓的地板上，喝光了冰箱里所有的啤酒，哭了很久，眼睛很肿。

别问我是谁。你可以叫我‘未来的你’。如果你不甘心，如果你还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工作，爱情，尊严——那么，明天早上7点整，去城西梧桐路那家你从未去过的‘转角咖啡馆’，点一杯美式，坐在靠窗的第三个位置。

记住，不要迟到。苏晚猛地扔开手机，像是那东西烫手一样！她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汗毛倒竖！谁？！这到底是谁？！

知道她被辞退的具体时间就算了，可能公司有内鬼传闲话。知道李莉的穿着打扮？

还能知道她私下吐槽过？知道钢笔漏墨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甚至知道她喝光了啤酒，哭了很久？！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公寓里难道装了摄像头？！是谁的恶作剧？！

是公司里哪个看她不顺眼的人？小圆？不可能，那丫头没这心眼。那是谁？目的呢？

看她笑话没看够，还要继续耍她玩？她颤抖着抓起手机，死死盯着那封邮件。

发件人地址是一长串毫无规律的乱码，根本无法追踪。冰冷的恐惧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可在这刺骨的恐惧深处，却又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苗，悄悄地、顽强地燃了起来。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未来的你”……虽然荒谬得可笑，可是……那邮件里描述的细节，真实得让她头皮发麻！

如果……如果真的有哪怕一丝渺茫的机会，可以改变眼前这烂透了的局面……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更加残忍的玩笑，让她在摔得鼻青脸肿之后，再成为更大的笑柄。不去……那她就只能缩在这个冰冷的公寓里，抱着这份破碎的生活，直到积蓄花光，被房东赶出去，然后背着这段不光彩的履历，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重新开始。

她看着窗外。雨后的城市，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迷离破碎的光影。

就像她此刻的选择。去他妈的。她攥紧了手机，指甲掐得屏幕咯咯作响。

4 咖啡馆偶遇天刚蒙蒙亮，苏晚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没睡。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封诡异的邮件，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神经上。荒谬，太荒谬了。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居然会为一封来历不明的邮件辗转反侧？可那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着她——万一呢？早上六点五十，她站在了梧桐路那家名为“转角”的咖啡馆门口。店面不大，装修是复古工业风，这个点还没什么客人，只有咖啡机工作的嗡嗡声和浓郁的咖啡香。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居然真的会因为一封可能是恶作剧的邮件，跨越半座城市，跑到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欢迎光临。

”吧台后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孩抬起头，笑容清爽。苏晚的心跳得厉害，她几乎是机械地按照邮件指示说道：“一杯美式。”目光扫向靠窗的位置，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那是一张两人小桌，对着窗外刚刚苏醒的街道。她走过去，坐下，手指紧张地抠着背包带子。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又像个期待奇迹发生的傻瓜。七点整。墙上的挂钟秒针精准地跳过十二。什么也没发生。

咖啡馆里依旧安静，只有店员在擦拭杯子发出的轻微声响。窗外行人匆匆，没人驻足，更没人看向她。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怀疑瞬间将她吞没。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她居然真的蠢到上当了！苏晚，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抓起包就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显得无比愚蠢的地方。“您的冰美式。

”店员恰好端着咖啡过来，差点和她撞上。“我不要了，谢谢。”苏晚语气生硬，只想立刻逃离。“可是……已经做好了……”店员有些为难。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急促地响动。

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神色焦急，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时间紧，但那个场地临时说出问题了！对，就是今天下午臻心珠宝那个小众香水线的媒体预览会！

陆总特别看重这个，现在怎么办？赶紧给我找备用方案！

”“臻心珠宝”、“陆总”——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苏晚的耳朵里，让她准备离开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她猛地扭头看向那个男人。他不认识她，但她认得他！

他是陆沉的特别助理，姓王，她以前去臻心谈合作时见过几次！王助理显然没注意到她，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话上，语气越来越急：“……城中有档期的酒店我都问遍了！要么太小，要么风格不搭！陆总要求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梧桐路？这附近有个艺术画廊？

私密性怎么样？地址快发我！”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邮件！是那封邮件！

它让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见某个人，而是为了听到这段对话！

它预知了王助理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咖啡馆，并且会遇到场地危机！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恶作剧能解释的！除非发邮件的人能未卜先知，或者……能操纵事件？

巨大的震惊让她浑身发冷，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冲上头顶。她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了那个靠窗的第三个位置，甚至端起那杯差点被她拒绝的冰美式，猛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她看着王助理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信息，一边焦头烂额地在本子上记录，眉头紧锁，显然对那个临时找到的画廊并不满意。机会！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是以前的苏晚，她会自信满满地直接上前，亮出自己前启明星总监的身份，给出几个完美的备用方案，轻松拿下这个人情。

但现在……她是个刚被辞退、声名狼藉的人。她贸然上前，对方会不会以为她别有所图？

甚至把她当成笑话？内心的骄傲和现实的狼狈疯狂拉扯着。邮件指引她来这里，不就是等这一刻吗？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终于，在那位王助理挂断电话，唉声叹气地准备离开时，她站起身，走了过去。“王助理，早上好。”她的声音有点干涩。

王助理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是陌生的打量。他显然没立刻认出她。“我是苏晚，以前在启明星，负责臻心的项目。”她艰难地自我介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王助理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尴尬？显然，他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哦……苏小姐啊。”他的语气疏离而谨慎，“真巧，你怎么在这？

”“我……”苏晚顿了一下，总不能说是一封神秘邮件叫我来的吧。她快速整理思绪，决定忽略第一个问题，“我刚才无意中听到您电话里说，下午的预览会场地方出了问题？

”王助理的脸色更尴尬了，似乎并不想跟她这个“局外人”讨论工作难题：“呃，一点小问题，已经快解决了。”“梧桐路69号，‘弥界’艺术画廊。

”苏晚突然报出一个地址，看到王助理瞬间惊讶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就是这里。“那地方我知道，空间设计和灯光效果都很棒，非常符合臻心小众线想要的艺术调性。

而且他们的主理人是我校友，如果急需，我可以帮忙联系，或许能争取到档期和优惠。

”她语速平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靠，而不是一个急需抓住救命稻草的落魄之人。

王助理愣住了，脸上的戒备稍稍褪去，换上了认真的思索表情。

他确实对那个临时找到的画廊没底。“这……苏小姐，方便问下你怎么……”“只是刚好有这方面的人脉。”苏晚打断他，不敢让他深究，“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问。”她拿出手机，心跳如擂鼓。

她根本不认识什么画廊主理人，但她必须赌一把，赌王助理的焦急能让他忽略细节。

王助理犹豫了几秒，下午的活动迫在眉睫，眼前似乎出现了转机。

他最终点了点头：“那……麻烦苏小姐了。如果能成，真是帮大忙了！”苏晚走到一边，假装打了个电话，低声快速说了几句其实是打给了语音信箱。几分钟后，她走回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没问题，王助理。那边刚好上午有个布展结束，下午可以空出来。具体细节，您可以直接联系这位徐经理。

”她将一个凭空编出来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发到了王助理微信上她之前有他工作微信。

王助理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太好了！苏小姐，这次真多亏你了！

我一定向陆总汇报你的帮忙！”听到“陆总”两个字，苏晚的心抽了一下。

她勉强笑了笑：“举手之劳。您先忙。”看着王助理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晚虚脱般地靠在了墙上，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做到了。她真的抓住了邮件给予的机会！

还没等她缓过气，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那串乱码发件人！做得不错。第一步适应良好。

接下来：今天下午三点，臻心珠宝媒体预览会，‘弥界’画廊。你需要到场。

任务：当众向陆沉道歉。为你搞砸的提案，为你过去的自负和疏忽。

不必解释方案泄露原因，只需诚恳承认错误。记住，是当众。苏晚看着邮件，血液都快冻住了！当众向陆沉道歉？！在那么多媒体和同行面前？！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以前的苏晚，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邮件这是要把她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吗？这根本不是帮助，这是羞辱！

她愤怒得几乎要立刻回复邮件质问。但邮件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下一条紧随而至：这不是请求，是计划。想赢回一些东西，必先舍弃另一些。

你昂贵的自尊，是其中最不值钱的一项。下午三点，别迟到。邮件到此为止。

苏晚站在原地，如坠冰窟。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苍白失措的倒影，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人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被命运和一封诡异邮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去，还是不去？去，意味着她要亲手剥掉自己仅剩的骄傲，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在她最在意的人面前，承认自己一败涂地。不去……那早上这艰难的第一步，以及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是不是就要彻底熄灭了？整整一个上午，苏晚都在极度的煎熬中度过。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下午三点。她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弥界”画廊门口。

穿着她唯一一套还能撑场面的黑色西装裤装，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和挣扎。

画廊里衣香鬓影，媒体记者、时尚博主、行业KOL齐聚一堂。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陆沉。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正从容地与几位媒体人交谈，侧脸线条冷峻而迷人。他似乎完全没受到之前风波的影响，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的臻心珠宝品牌负责人。苏晚的心揪紧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走过去。每靠近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周围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投来诧异和探究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她走到陆沉附近，等他暂时结束一段谈话的间隙，鼓足勇气开口，声音微哑：“陆总。”陆沉闻声转过头。

看到是她，他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讶，随即被一种复杂的、近乎冷漠的情绪取代。“苏小姐？

”他的语气疏离得像在称呼一个陌生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反应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苏晚的手指微微颤抖，邮件的要求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回响。她闭上眼，再睁开，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所有的屈辱感和逃跑的冲动，按照邮件指示，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总，对不起。”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小圈人安静下来，好奇地望过来。

“为上次提案的严重失误，以及给臻心珠宝带来的困扰和损失，我深感抱歉。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个人的自负和工作疏忽造成的，请您和臻心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她说完，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周围安静得可怕，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灼烧着她的皮肤。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头顶传来陆沉冰冷至极的声音，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苏小姐，如果你的道歉只是为了寻求某种心安，或者另有所图，那么大可不必。臻心不接受缺乏真诚的表演。”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她最疼的地方。表演？他以为她在演戏？苏晚猛地直起身，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沉不再看她，转身继续和旁边的人交谈，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响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和鄙夷。

她像个小丑一样，被晾在了原地。

屈辱、难堪、愤怒、委屈……无数情绪像海啸一样将她淹没。邮件说的计划？赢回？

全是狗屁！她只得到了自取其辱！她踉跄着退后几步，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画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压不住那火烧火燎的疼。就在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冷风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串阴魂不散的乱码！他右手的袖扣，松了。那颗黑玛瑙镶银边的，你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心情烦躁或紧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