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哑巴，说不出话。临近大学毕业，室友们都在录制毕业视频。我也想留下点什么，就把手机递给江择，希望他能录个祝福视频给我。他笑着接过手机。没问题，宁宁。

晚上，他才把手机还给我。我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却发现他录了很多段。

但每一段都是在骂我：哑巴，你毕业了能找到工作吗？看你每天对着我比手语，我就觉得恶心。许宁宁，你那种廉价的喜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觉得丢人。

后来我做了发声手术，嗓子能说话了。他却慌了。那天下午，我兴高采烈地抱着手机回宿舍。室友小雨刚从图书馆回来，正在收拾东西。我拉着她的袖子，激动地指着手机屏幕。她疑惑地看着我比手语：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指指屏幕上的视频文件夹，又指指江择的照片。小雨明白了，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哪怕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还是凑过脑袋，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变化。一分钟后，小雨脸色铁青地放下手机。宁宁，跟我走。她顾不上收拾一半的行李，拽着我大步出门。

我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我用手语问。她一言不发，只是愤怒地朝前走。

忽然，小雨停下脚步。江择！她冲着不远处正从便利店出来的男生喊道，声音都在发抖。

我愣在原地。小雨松开我的手，怒气冲冲地冲向江择。下一瞬，我看见江择踉跄后退，脸上多了个鲜红的掌印。你凭什么这样说宁宁！小雨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脚步围观。江择擦了擦嘴角，冷漠地看向我。许宁宁，快毕业了，你发什么疯？我心里发慌，比着手语想要解释。小雨厉声打断：我替她说。

你以后离宁宁远点。江择嗤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你应该让你室友离我远点才对。

是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她说不出话，连点餐都要我帮忙翻译手语。我低下头，脊背不自觉地弯了下去。小雨握紧我的手。你可以拒绝她，而不是接受她的依赖后，又在背后这样羞辱她。江择抿了抿唇。小雨戳了戳我的额头，话里带着怒火：你也看到了，人家嫌你是个累赘，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她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说完就拖着我离开。第二章回到宿舍，小雨把手机塞进抽屉深处。

别看了，准备毕业答辩吧。我着急地拽着她的袖子，指向抽屉。江择到底说了什么？

我比着手语。你想知道？小雨的声音有些哑。我拼命点头。

她叹了口气：等你做完手术，自己听。我眨眨眼睛。可是我这种先天性的，治不好啊。

五岁那年，我因为高烧导致声带受损，从此再也发不出声音。

医生说只有做复杂的修复手术才有可能恢复，但风险很大，费用也很高。妈妈一个人带着我，根本负担不起这笔钱。我们只能接受我是个哑巴的现实。小雨把手机锁进抽屉，轻声说：能治好的。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医生了，等毕业典礼结束，就去做手术。

一瞬间，我脑子里炸开了花，不敢相信。钱从哪来？我激动地比着手语。

她将桌上一叠兼职工资单收起来，避开我的视线：我这几年攒的钱够了。

巨大的幸福几乎要把我淹没。我激动地抱住小雨，眼泪哗哗地流。她轻抚我的后背，语气担忧：宁宁，你以后不要再喜欢江择了。他很过分。我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小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去阳台晾衣服。

那些视频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小雨看完后，这样憎恨江择。第三章从那以后，小雨严厉禁止我和江择接触。不许我给他发消息，更不许我去找他。直到毕业典礼那天，我才又见到江择。我们在学校咖啡厅里偶遇。他正陪着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

女孩戴着助听器，江择正耐心地对着她的耳边轻声说话。我认出那是我们系的林诗诗，因为听力障碍，她平时话很少。江择注意到我的目光，朝我看了一眼。他瞬间皱起眉头。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走到我面前问道。我点点头，比着手语问他座位在哪里。

江择不耐烦地说：自己找地方坐，我在陪诗诗。她刚做完人工耳蜗手术，听力在恢复期。我身体一僵，默默点头。江择回到林诗诗身边，温柔地问：能听清楚吗？

林诗诗羞涩地笑着点头：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过一个月就完全正常了。

江择眼中满含宠溺：那就好，以后我们可以正常交流了。不用再费力读唇语了。

林诗诗红着脸说：其实我挺喜欢你耐心教我说话的样子。我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口隐隐作痛。江择。我站起身，艰难地用手语比着。

为什么你对我总是不耐烦？咖啡厅里安静下来，周围的同学都看向我们。

江择的脸色难看起来：许宁宁，你在公共场合发什么疯？我攥紧包带，继续比着手语：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嫌弃。从那些视频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变得格外冷漠。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碰都不愿意碰。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我的手语比得有些急乱。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江择语调冷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死死盯着他：你觉得我缠着你？可是这四年，我主动找你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江择眼神一暗，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连这种小事都要计较。

我挣脱他的钳制，比着手语质问：你在那些视频里说了什么？闻言，江择的手指松开了。

他淡淡地说：说了什么重要吗？你又听不见。我呼吸一滞，手冷得发抖。

周围的同学沉默不语。江择的话，也像刀子一样插在他们心里。

只有即将恢复听力的林诗诗毫不在意，她无奈地叹气：你们别吵了，今天是毕业典礼，都开心点。我咬紧牙关，拿起包就要离开。江择皱眉叫住我：许宁宁，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地比着手语：回家。小雨说得对，你确实很恶心。江择如遭雷击，眼底满是震惊。第四章我一路跑回宿舍，差点撞到楼梯扶手。

路过的学妹看见我哭得稀里哗啦，连忙过来扶住我。学姐，你怎么了？我慌乱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学妹担心地看着我：需要我送你回宿舍吗？我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她。

她小心地扶着我上楼梯，不时提醒我注意台阶。到了宿舍门口，她还叮嘱我：记得给室友发消息，让她早点回来陪你。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比了个感谢的手势。她这才放心地离开。一进宿舍，我就瘫坐在地上大哭。

小雨正在收拾最后的行李，听见门响声回头看我。看到我的狼狈样，她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我抽抽搭搭地用手语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说到江择那句扎心的话时，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说我听不见，那些视频不重要。这四年来，因为不能说话，我遭受了很多异样的眼光。

食堂阿姨不耐烦我慢吞吞的手语，同学们背后议论我是个累赘。课堂上老师提问，我只能干坐着。我时刻告诫自己要坚强，那些恶意的人只是人生路上的一颗石子。

可江择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见过我还能说话的样子。我以为他会比别人更理解我，所以愿意向他敞开心扉。没想到他只觉得麻烦。在咖啡厅里我表现得很坚强。实际上，我很难过、很伤心。小雨听完我断断续续的诉说，紧紧抱住我。宁宁，马上你就能说话了。

到时候，你想对那些人说什么都可以。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坚定：包括江择。

第五章第二天，小雨陪我去了医院。医生详细地向我们介绍了手术方案。

声带修复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恢复期比较长。术后需要禁声一个月，然后慢慢练习发音。我紧张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小雨握住我的手：医生，她多久能完全恢复正常说话？大概三个月左右。个人体质不同，恢复速度也会有差异。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安排我们办理住院手续。手术当天，我躺在手术台上，心脏砰砰直跳。既有对未知的恐惧，更多的是期待。麻醉师温和地说：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我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小雨，缓缓闭上眼睛。手术很成功。醒来时，我的喉咙被纱布包裹着，说不出话，但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小雨坐在床边，眼眶红红的：宁宁，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

护士过来交代注意事项：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说话，连咳嗽都要尽量避免。

一个月后来复查，如果恢复得好，就可以开始练习发音了。我乖顺地点头，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小雨请了长假专门照顾我。她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营养餐，陪我散步，给我讲有趣的故事。等你能说话了，我们去旅行吧。她说。你想去哪里，直接告诉我，不用再比手语了。我激动地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那一个月，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光。不仅因为即将获得说话的能力，更因为有小雨无微不至的陪伴。第六章一个月后，我如约去医院复查。

医生仔细检查了我的声带恢复情况，满意地点头。恢复得很好，可以开始尝试发声了。

先从简单的单音开始，慢慢练习。我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努力想要发出声音。

啊...一个微弱但清晰的音符从我喉咙里传出。虽然声音很轻，很沙哑，但我激动得眼泪直流。小雨更是高兴得跳起来：宁宁！你真的可以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练习发音。从单个的音符，到简单的词汇，再到完整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