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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成了我的抑郁症患者沈屿林溪全文在线阅读_前任成了我的抑郁症患者全集免费阅读

时间: 2025-09-20 00:48:16 

三年前他留下一句‘和你在一起太累了’便消失不见。三年后他成为我的新患者,病历上写着:重度抑郁,自伤倾向。诊疗室里,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医生,我睡不着。

”我公事公办地开药,却在病历本角落发现一行小字: “仍然爱你,但已失去说出口的资格。”最后一次诊疗,他摘下口罩露出清瘦脸颊:“我好多了,谢谢。

”转身时我瞥见他衣领下未拆线的伤口—— 和当年分手夜我割在同样位置的伤痕一模一样。

1 重逢的伤痕诊室里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送出的冷风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打在窗台上,切割出一块块明亮却毫无暖意的光斑。

林溪刚送走一位因焦虑症反复发作而哭泣的年轻女孩,桌角的热咖啡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黯淡的油脂。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连续几个小时的倾听和疏导耗神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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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开下一份病历,指尖在光滑的纸页上停顿了一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名字。沈屿。

这个名字像一枚生锈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最表层,不深,但足够唤起一片绵密而熟悉的钝痛。年龄、联系方式…下一行,诊断结果:重度抑郁发作,伴自伤行为。

概述里冷静地记录着:情绪持续低落、兴趣丧失、严重失眠、伴有强烈无价值感和自责观念,有明确自伤史,近期未发现自杀企图。初步用药:氟西汀,劳拉西泮。

她的视线在那几个黑字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下翻。

心理评估量表上多项指标标红,分数触目惊心。一切如常。只是病历纸的边缘,被她无意识捏得有些发皱,留下细微的折痕。2 沉默的诊疗敲门声响起,很轻,迟疑得几乎要被空调声掩盖。那声音带着一种怯懦和不确定,与记忆中那个总是自信甚至有些张扬的敲门方式截然不同。“请进。”她的声音平稳,是职业化的温和,听不出丝毫波澜。门被缓慢地推开。一个人影几乎是贴着门缝挪了进来,带着室外的闷热和一种与这季节格格不入的低气压。他穿着宽大的灰色外套,布料看起来廉价而陈旧,即便在室内空调房里,连帽也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他佝偻着背,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重量,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滞涩,仿佛腿上绑着沉重的铅块。林溪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地搏动,一下,又一下,重得发闷。她看着他像个老人一样缓慢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整个过程没有抬起过头,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脏旧的帆布鞋鞋尖上。

诊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空调不知疲倦的低鸣。空气凝滞,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溪的目光扫过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双手指节粗大,曾经温暖而有力,能轻松地抱起她旋转,也能在篮球场上精准地投出三分球。如今却瘦得嶙峋,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指甲修剪得还算干净,但指尖却有着细微的伤痕和倒刺,手背上有一块未消退的瘀青。“沈先生?”林溪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笔尖公事公办地点在他的病历本上,“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林溪。

接下来一段时间,将由我负责你的治疗。”她吐字清晰,每个字都保持在恰好的距离之外,冰冷而专业。对面的人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骨节泛白,仿佛要捏碎什么无形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才极慢、极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帽檐依旧压得很低,将他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阴影里。“根据你之前的评估和自述。

”林溪垂下眼,看着病历上那些冷冰冰的文字,避开去想象他那双完全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睛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最近睡眠情况怎么样?

”一段漫长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只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后,一个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从帽檐下艰难地挤出来,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睡不着。”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声更重了些,像是在积蓄一点点力气,又像是在抵抗某种巨大的痛苦。“医生…我睡不着。

”每一个字都像裹满了粗糙的沙砾,磨损着发声的喉咙,也磨损着听者的神经。

这声音…和三年前那个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和笑意的声音重叠不起来,中间隔着无法丈量的、被痛苦填满的深渊。林溪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透出一点白。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低垂的帽檐上,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最普通的病人:“失眠是抑郁的典型症状之一。不用过度焦虑,我们会通过药物和心理干预进行调节。”她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更多细节,语速平稳:“入睡需要多久?是完全无法入睡,还是浅眠易醒?是否会早醒?梦多吗?

有没有服用过其他助眠药物?白天精神状态如何?”他回答得极其简短,有时只是点头或摇头,声音低哑得几乎难以分辨。“…三四个小时。”“…醒很多次。

”“…嗯。”“…没有。”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是某种令人畏惧的强光,多看一眼就会被灼伤。问询在一种机械而压抑的氛围中结束。林溪低头开始开具处方。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流畅地写下一串药物名称、剂量、服用方法。她写得很快,几乎有些匆忙,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重逢。“先开两周的药。”她把处方单撕下来,递过去,公事公办地交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氟西汀每天早餐后一次,劳拉西泮睡前服用,如果焦虑感特别严重,白天可以临时加半片,但一天最多不能超过…”她的声音顿住了。他终于伸出手来接那张处方单。

袖口因为他前伸的动作而微微向后缩了一截,露出了左手手腕内侧。那里,几道新旧交叠的疤痕狰狞地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扭曲的蜈蚣,最新的一道还覆着透明的敷料,边缘透着未褪尽的红肿,甚至能隐约看到缝线的痕迹。

那伤痕刺目、丑陋,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林溪的呼吸滞了一瞬。那疤痕刺目得让她眼晕,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她几乎是强迫自己立刻移开视线,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声音依旧平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瞬间的心悸:“…不能超过一片。

”他像是被滚烫的针扎了一下,猛地缩回手,袖口迅速落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手腕,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攥紧了那张处方单,纸页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哀鸣,几乎要被捏碎。“谢谢。”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含混不清。“两周后复诊,具体时间前台护士会通知你。如果期间有任何不适,及时联系。”林溪说完,迅速地低下头,开始整理手边另一叠厚厚的病历,指尖微凉,动作刻意地放慢,清晰地示意这次问诊已经结束。他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在原地站了几秒,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最终只是沉默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门口,背影佝偻得像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门被轻轻带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诊室里瞬间只剩下林溪一个人。空调还在嗡嗡地响,阳光移动了一点,那光亮变得有些刺眼,落在她同样苍白的手指上。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手里拿着的是他留下的那份病历本,刚才开药时被她无意中压在了最下面。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滞闷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郁气,然后准备将他的病历本合上,归入档案,像处理所有其他病人的资料一样。就在合上的刹那,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病历本最后一页的右下角。那里,离开打印的文字区域,在纸张边缘的空白处,有一行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是用黑色水笔写的,笔触颤抖而用力,深深地刻进了纸纤维里,仿佛写字的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手腕,留下这隐秘的印记。像是耗尽了全部勇气,又像是绝望中无声的呐喊。

她定睛看去。那行小字是:仍然爱你,但已失去说出口的资格。林溪的指尖瞬间冰凉,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随即又以更凶猛的速度冲刷上涌,耳膜里嗡嗡作响,盖过了空调单调的嗡鸣。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行字,仿佛要把它烧穿,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根针,扎进她的眼底,刺入她的脑海。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

他当年斩钉截铁地说‘林溪,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受不了了’,那样决绝,不留一丝余地,然后消失得干干净净,电话空号,信息不回,像是人间蒸发。

她经历过怎样的崩溃、自我怀疑和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痛苦挣扎,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花了多少力气才一步步走出来,考上研究生,完成学业,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医生,建立起新的生活秩序。如今他带着一身伤痕回来,躺在她的诊疗椅上,对她说睡不着,却在这无人注意的角落,写下这样一句话。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忏悔?告白?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一股尖锐的痛楚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无法言说的愤怒,猛地刺破了她维持了整个问诊过程的、看似坚不可摧的专业外壳。她猛地将病历本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过分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她霍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很快,那个穿着灰色连帽外套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了。他走得很快,很急,几乎是踉跄地汇入街道上稀疏的人流,像一个急于逃离犯罪现场的逃犯,始终没有回头,很快就在街角处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林溪闭上眼,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窗,试图用那一点凉意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玻璃映出她同样苍白而紧绷的脸庞。

接下来的两周,林溪让自己彻底沉浸在工作中。她接待更多患者,撰写更详细的报告,主动要求参加额外的科室会议和案例分析,把自己每一分钟都填满,不给任何关于那行字、那个人、那段过往的思绪留出泛滥的空隙。

她甚至开始整理积压多年的旧论文资料,用繁琐的事务麻痹自己。

她没有再主动翻看沈屿的病历,但那行小字却像烙铁一样印在她的脑海里,夜深人静时,或是诊疗间隙短暂的走神里,时不时就跳出来,灼她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无法排解的困惑。3 隐秘的告白复诊那天,沈屿依旧来得很准时。

依旧是那件灰色的连帽外套,帽子拉得很低。他似乎比上次更沉默,回答问题更加简短,几乎只剩下单音节。林溪的专业面具戴得比上一次更牢固,语气更加平淡,询问症状,根据他的反应谨慎地调整用药剂量,机械地记录他的每一句话。

一切都在标准的、无可指摘的医患流程内进行。空气冷得像冰。只是在他离开后,林溪无意间发现,他坐过的椅子扶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汗湿指印。他刚才放在那里的手,一定握得很紧很紧,紧张到出汗。第三次复诊,他破天荒地没有戴帽子。头发剪短了些,露出清晰的脸部轮廓,瘦得惊人,颧骨高高凸起,脸颊凹陷下去,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的乌青像是墨染上去的。但他看起来清爽了一些,虽然眼神依旧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偶尔抬起,也迅速滑开,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某种林溪看不懂的、深沉的痛苦。林溪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敷料换成了更小的一块,边缘翘起,露出底下粉红色的新肉。

她例行公事地询问伤口情况,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他猛地缩回手,用另一只手盖住,低声说:“……没事,不小心划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第四次,第五次……时间在一次次固定的、间隔两周的问诊中流逝。

他的状态似乎有了一些微小的、积极的变化。他的话多了一两句,虽然依旧紧紧围绕着病情:睡眠好像好了一点,胃口还是不好,有时会觉得心跳很快。

他的坐姿不再那么紧绷,虽然依旧拘谨。手腕上最新的伤痕渐渐愈合,留下了粉色的疤痕,他不再用敷料遮盖,虽然那些旧日叠加的疤痕依旧醒目地横亘在那里,诉说着过往的绝望。

林溪谨慎地观察着这些变化,相应地调整着治疗方案。

他们之间的交流严格地局限在病症与药物之间,像有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隔开了所有过往,那行小字带来的惊涛骇浪,仿佛只是一个被刻意遗忘和压抑的错觉。

她不再去看病历本边缘的空白处。有时,在极其短暂的瞬间,当他描述某个症状或因药物副作用皱眉时,林溪会捕捉到一丝极其熟悉的、属于过去那个沈屿的细微表情,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只是自己的错觉。她迅速地将这些瞬间摒除在外,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他的医生。直到最后一次复诊,他进门时,林溪几乎愣了一下。

他穿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毛衣,虽然款式普通,但看起来柔软整洁。头发仔细修剪过,虽然依旧清瘦,但脸颊上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血色,不再是那种骇人的苍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第一次有了些许微弱的光彩,虽然深处依旧沉积着浓重的阴影,但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灰暗。整个问诊过程,他配合得很好,甚至主动提及最近一周,有几个晚上睡了四五个小时,虽然梦还是很多,但白天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这是很好的进展。”林溪点头,在病历上记录下这一点,笔尖流畅,“药物会从下周开始逐渐减量,但自我调节和认知行为练习不能停。定期回来复查很重要。

”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专业距离。“我知道。”他轻声说,声音虽然依旧低沉,但少了那份砂砾般的破碎感,多了一丝平稳。他沉默了几秒,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毛衣的线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脸上,虽然只是一触即离。“林医生。”他开口,唇角试图牵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却显得有些生涩勉强,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好多了。”他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诊室里:“谢谢。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那抹努力挤出的微笑看起来脆弱又真诚,甚至有一种易碎感。林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有点麻,一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又被她强行压下。她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继续保持。”她迅速地低下头,写下最后几句医嘱,关于减药的注意事项和复查时间,然后利落地合上病历本,递给他,目光公事公办地落在他身后的书架上:“这次开的药吃完就不用再来了,记得一个月后回来复查。”他接过病历本,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她短暂触碰,两人都像是被静电打到一样,迅速缩回手。“再见,林医生。”他说,声音低沉。“再见。

”林溪没有抬头,开始刻意地整理桌上并不凌乱的东西,笔、墨水瓶、一叠新的表格,制造出忙碌的声响。耳朵里却清晰地听到他转身时毛衣摩擦的细微声响,听到他走向门口的、比来时轻快了一些的脚步声。就在脚步声即将消失在门外的瞬间,林溪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抬了一下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微微侧了侧身,像是想最后再看一眼什么,最终却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去拉门把。

因为这个侧身的动作,他毛衣的领口被牵动,向一侧微微滑开了一寸。

就在那一寸不到的缝隙里,林溪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他清瘦的脖颈下方,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衣领的阴影之下,露出一小段刚刚拆线不久的、狰狞的粉红色伤痕。

缝线的针脚还清晰可见,像一只丑陋蜈蚣,蛰伏在他的皮肤上,散发着新鲜伤口特有的脆弱和恐怖。那个位置…林溪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变得冰凉,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呼吸骤然停止。那个位置——和三年前那个崩溃的、暴雨倾盆的夜晚,她被那句‘太累了’击得粉碎,缩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用不小心打碎的玻璃杯碎片,在自己身上狠狠割下的那一刀,位置、走向,几乎一模一样。那一刀的痛楚和绝望,仿佛穿越了三年时光,在此刻狠狠地回刺进她的心脏。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她突兀的动作向后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而门,已经在眼前轻轻合上。

门在她眼前轻轻合上,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林溪的耳边。

她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又猛地倒灌回来,冲击得她耳膜轰鸣,眼前阵阵发黑。那个狰狞的、新鲜的伤口,像是一个无声的诅咒,又像是一面残酷的镜子,瞬间照回了三年前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冰冷的地砖,窗外瓢泼的雨声砸在玻璃上,模糊了整个世界。手机屏幕上是最后那条冰冷决绝的信息:“林溪,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受不了了。别再找我。”她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哭,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无法抵御的寒冷。她走到浴室,想用热水洗把脸,却碰掉了洗手台上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她看着那些碎片,棱角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然后,她捡起其中一片,几乎是麻木地,对着锁骨下方,那个靠近心脏的位置,划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袭来时,她反而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解脱。

仿佛身体的痛楚可以暂时覆盖心里那片荒芜的绝望。鲜血涌出来,温热粘稠,和冰冷的眼泪混在一起。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她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自己胡乱用了好多纸巾按住,血止住后,伤口不算太深,她谁也没告诉,买了药膏和纱布,自己偷偷换药,看着它一天天结痂、脱落,留下一条粉色的、最终渐渐变淡的疤痕。那是她最深的秘密,最狼狈的过往,是她独自熬过的黑暗里一个丑陋的印记。可现在…沈屿的身上,在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出现了同样一道崭新的、显然刻意为之的伤痕。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无数个问题像沸腾的开水,在她脑海里翻滚、炸裂。

震惊、愤怒、荒谬、还有一种被彻底窥视和冒犯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诊室,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她跑到电梯口,数字正在递减,他已经下楼了。她猛地转身,冲向安全通道,高跟鞋敲击楼梯的声音在空寂的楼道里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回声。她必须问清楚!现在!立刻!

她冲出住院部大楼,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她焦急地四处张望,车流如织,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终于,在街角第二个公交站牌下,她看到了那个穿着浅蓝色毛衣的、清瘦孤寂的背影。他正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等车,又像是只是无处可去,在那里发呆。4 真相的裂痕“沈屿!”她喊出声,声音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带着嘶哑和颤抖。他猛地回头,看到她,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大的惊慌和无措,像是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蜷缩起来。林溪快步走到他面前,呼吸尚未平复,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依旧灰暗的眸子里找到答案。

“那是什么?”她直接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手指猛地指向他的脖颈下方,衣领遮掩的地方,“你脖子下面的伤,怎么回事?

”沈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猛地抬手捂住了那个位置,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看她。“没…没什么…不小心…”他语无伦次,声音发虚。

“不小心?”林溪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引得不远处等车的几个人侧目看来,“沈屿,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不小心,能在那个位置,留下那样一道伤口?!

那样整齐的、明显的…”她的话顿住了,那个‘割’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沈屿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低下头,帽檐的阴影再次落在他脸上,隔绝了她的视线。他沉默着,像是要用沉默筑起一道高墙。

“说话!”林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腔和愤怒,“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怎么会知道…知道那里…”她说不下去了,那段她自己都不愿回首的过往,此刻被他用这种方式血淋淋地揭开。公交站台的人好奇地看着这对情绪激动的男女。

沈屿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绝望,还有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愧疚。“对不起…”他哑声说,声音破碎不堪,“…我看到过。”林溪愣住:“看到过?什么时候?”“三年前…”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我回去过。那天晚上,雨很大…我…我放心不下,回去想看看你。

我看到…浴室灯亮着,你没关窗…我看到你…”他的声音哽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喉咙,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我看到你坐在那里…流血…我…”他说不下去了,猛地转过头,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溪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回去过?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最狼狈、最不堪、最绝望的那一刻?所以这三年,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因为不爱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他被吓跑了?

还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她的脑海。“所以你这道伤…”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沈屿依旧不肯回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上个月。

确诊那天。”他停顿了很久,久到一辆公交车进站又离开,带走了站台上所有的人,只剩下他们两人站在傍晚渐起的暮色里。

道该怎么办…药吃了好像也没用…脑子里全是…全是那天晚上的样子…”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自我厌弃。

我把你变成那样的…我不配好起来…我只想体会一下…你当时的痛…”他的话语混乱而绝望,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溪的心上。所以,这不是挑衅,不是模仿,而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忏悔和惩罚?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感知她曾经的痛苦,去赎他自以为的罪?巨大的荒谬感和揪心的疼痛同时攫住了林溪。

她看着他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背影,看着他因为压抑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三年来积攒的所有怨恨、不解、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支点,变得摇摇欲坠。

她忽然想起病历本上那行小字。仍然爱你,但已失去说出口的资格。原来不是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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