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那患有严重社交恐惧症的妹妹，我，一个瘸腿的退伍兵，花光了所有积蓄。

我送她去了海市最顶级的心理疗愈会所。今天，会所经理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先生，你妹妹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其他VIP客户的心情。他们集体要求，你妹妹，立刻退学。电话那头，紧接着传来一个轻佻又恶劣的男声。一个连话都不敢说的怪胎，也配待在这里？这样吧，瘸子，让你妹妹跪下，给我们每个人磕个响头道歉，我们就大发慈悲，考虑让她留下。哦对了，顺便赔偿我们一百万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我一言不发，挂断电话。随手丢掉那部用了十年的老人机。旁边，一部纯黑色的加密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刚刚收到的信息，灼烧着我的眼睛：北境龙帅，您十年保密协议今日到期，最高权限已恢复。战部专机，十分钟内抵达海市，听候您的指令！1.我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那条十年前在战场上留下的伤腿，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刺骨的剧痛。我顾不上这些。抓起钥匙，用尽全力冲下楼。

那辆破旧的二手电动车，被我拧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十五分钟。

金碧辉煌的大门。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死死地拦住了我。其中一个，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着我洗得发白的T恤和沾着泥点的裤子。

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站住！这里是私人会所，闲人免入！我的心在烧。

喉咙里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是林晚的哥哥，我叫林渊。我接到你们经理电话过来的！

林晚？另一个保安嗤笑一声，脸上挂着戏谑的表情。哦，就是那个怪胎啊。

经理交代了，你这种人，衣衫不整，不能进去。影响我们顶级会所的形象。

顶级会所？我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为了让我的妹妹晚晚能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我卖掉了老家的祖宅。

花光了每一分带血的退伍金。我每天打三份工，才凑齐了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费用。现在，他们用我的血汗钱把自己包装得金光闪闪，反过来，嫌我脏？我胸腔里积压的怒火，几乎要从喉咙里喷出来。让开！我低吼一声，喉咙里带着野兽般的嘶鸣。我侧过身，从两个保安中间的缝隙里，硬生生地挤了过去。嘿！你个瘸子还敢硬闯！

保安在我身后怒骂着追上来，手臂挥舞着，却没能抓住我的衣角。我一瘸一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了会所的大厅。眼前的一幕，让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我的世界，轰然崩塌。大厅最显眼的角落里，我那个连和人对视都不敢的妹妹，我的晚晚，正被一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围在中央。她像一只被狼群包围的受惊小鹿，死死地抱着膝盖缩在墙角，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为首的男人，就是电话里那个轻佻的声音。他长着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此刻却写满了恶劣到极致的戏谑。

他高高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瑟瑟发抖的晚晚，赫然开着直播。直播间的标题，是一行血红色的、扭曲的大字。那行字，狠狠刺进了我的眼睛里。独家直播！

围观顶级自闭症怪胎，看有钱人怎么找乐子！男人对着镜头，笑得张扬又得意，声音里的恶意满得快要溢出来。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怪胎，你说句话啊？来，给哥哥们学声狗叫听听？叫得好听有赏哦！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哄堂大笑。王少，你太会玩了！这乐子找的绝！

这玩意儿也配待在这儿？看着就晦气，脏了我的眼！快叫啊，哑巴了？

晚晚的头埋得更深了。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我甚至能听到她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哭泣。

晚晚！我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我将晚晚紧紧地、紧紧地护在身后。用我那条残废的腿，和并不宽阔的脊背，为她挡住全世界的恶意。我抬起头，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瞪着那个被称为王少的男人。

你们，在干什么！王昊，海市四少之一，天龙集团的太子爷。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个瘸子敢闯进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错愕变成了更加残忍、更加兴奋的笑容。哟，瘸子来了？他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他身后两个牛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其中一个脸上挂着狰狞的獰笑，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朝着我那条受过重伤、至今未愈的伤腿，狠狠地踹了过来！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膝盖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我再也站立不稳，像一棵被拦腰斩断的大树，重重地摔在冰冷光滑、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上。

王昊慢悠悠地走过来。他穿着一双价值不菲的定制皮鞋，用那擦得锃亮的鞋尖，一下，一下地，像是在逗弄一只死狗，拍打着我的脸。瘸子，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嘲讽，和碾死一只蚂蚁般的随意。你，和你这个怪物妹妹，真是绝配。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死死咬住后槽牙。任由铁锈味的血腥，在我的口腔中肆意蔓延。我没有屈服。也没有求饶。我只是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将王昊那张写满得意的脸，刻进了我的脑子里，刻进了我的骨头里。

2.王少，您消消气，跟这种社会底层的人生气，不值得。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扭动着腰肢，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正是这家会所的经理，刘娜。她看都没看一眼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我，只是对着王昊点头哈腰，声音甜得发腻。您看，我们为您准备的这个‘惊喜’，您还满意吗？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着我身后抖成一团的妹妹，脸上带着邀功的、扭曲的笑容。这可是我们最新研究的‘沉浸式脱敏疗法’。

就是要给她足够的刺激，不停地刺激！保证能‘治好’她的病。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顶级治疗？

这就是我倾家荡产、卖房卖血换来的专业服务？把我的妹妹当成玩物，送给这群人渣取乐？

王昊显然对这个惊喜满意到了极点。他邪恶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显然又想出了一个更恶毒的游戏。治病？好啊。那我们就加大剂量，好好治治。

他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侍应生端来一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香槟塔，托盘巨大，分量沉重。

看到没，怪胎？王昊指着那盘香槟，对晚晚下达了命令，语气像是在对一条狗说话。

你，把它端起来。从这里，走到大门口，一滴都不许洒。

他故意让那群富二代在地上扔了几个空酒瓶，又踢翻了几把椅子，设置成一道道障碍。

只要你能做到，今天，我就放过你们兄妹。怎么样？周围的富二代们立刻兴奋起来，纷纷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晚晚。我开个盘！我赌她三步之内必定洒出来！押二十万！

我赌她会直接吓得尿裤子！五十万！我赌她能坚持一分钟！我押一百万！哈哈哈，这比看赛马还刺激！短短几十秒，屏幕上的赌注金额就飙升到了数百万。

他们根本不是在赌。他们是在用钱，买我妹妹的尊严，买我们的痛苦，买他们的乐子。

晚晚惨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绝望地看了看地上挣扎着却爬不起来的我，又看了看一脸戏谑的王昊。为了不让我再受屈辱。

这个连跟陌生人说一句话都害怕到窒息的女孩，竟然真的颤抖着伸出了她那双瘦弱的手。

她端起了那个对她来说，无比沉重的托盘。她的手臂在抖。托盘上的香槟杯在剧烈地抖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像是在走钢丝。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王昊的保镖用膝盖死死地顶住后背，动弹不得。晚晚！别听他的！放下！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喉咙里已经带上了血。晚晚却像是没有听到。她咬着苍白的嘴唇，眼中含着绝望的泪水，一步，一步，艰难地绕过那些障碍物。就在她快要成功，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的光芒时。王昊的脚，状似无意地伸了出来。精准地，绊在了晚晚的脚踝上。砰——一声巨响。晚晚被重重地绊倒。整盘香槟，劈头盖脸地泼了她一身，冰冷的酒液浸透了她的衣衫。玻璃杯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晚晚摔倒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中。她没有哭。

她甚至没顾得上自己满身的狼狈和被碎玻璃划破的危险。她第一时间，用她那瘦弱的身体，艰难地爬向我。然后，张开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护在我身前。仿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