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月井(月井祈愿)_《月井祈愿》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陕北荒村有枯井,每逢十五月圆,井底现月光。孤女兰香对井哭诉饥荒,月神怜之,教井水涌出奶浆,救活全村。财主欲霸占,掷污物入井,井水遂臭……1 枯井之谜我再次站在了这口枯井前。井沿上那个浅浅的掌印依然清晰,像是刚刚有人按过一般。月光洒在上面,泛着淡淡的银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未完的故事。
二十年了,这个印记似乎从未被岁月侵蚀过分毫。“只有心地纯净之人,才能从井中取得甘泉。”外婆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陕北夜风特有的干燥气息。
我俯身向井中望去,黑洞洞的深处,什么也看不见。同事们一定会笑话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白领,竟然会为了乡下的一口老井和一段传说,放下重要的工作请假回来。但他们不明白,这口井,这个故事,缠绕在我梦中已经太久太久。
---一切始于三个月前,我在图书馆偶然翻到的一本民俗杂志。那本杂志已经很旧了,纸页泛黄,角落里蜷曲着。我本来是要查找一些商业数据,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社科阅览室。
杂志中间有一页被折了角,我随手翻开,看见了一篇题为《陕北月井传说与地方信仰》的短文。文章很短,不过千把字,简述了一个名为月井村的地方有口奇井,每逢月圆便会涌出甘泉。但真正让我心跳加速的,是文末那句“井沿留有一对少女掌印,月照尤显”。我的记忆突然被拽回二十年前的夏天,外婆摇着蒲扇,在院子里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故事里有个叫兰香的女孩,一口会出奶浆的井,还有一个贪婪的财主。那时我只当是哄小孩的睡前故事,从未想过它可能真实存在。
更没想到的是,故事里的那口井,竟然与我一直以来的梦境如此相似——梦中我总是站在一口井边,月光皎洁,井水泛着银光,我却始终看不清井旁那人的面容。接下来的几周,我心神不宁。工作中屡出差错,约会时常走神。午夜梦回,总是那口井和井边的掌印。终于,我向公司请了年假,订了去陕北的机票。或许我只是需要逃离都市的喧嚣,给自己找个理由休息。
我这样告诉自己。2 月井初探---月井村比我想象的还要偏远。
从西安坐了三小时大巴到县城,又转乘破旧的中巴颠簸两小时才到镇上。最后一段路,只能搭老乡的拖拉机进来。一路上黄土飞扬,沟壑纵横,干旱的土地裂开一道道口子,像是渴极了的老人的嘴唇。“这地方早该整体搬迁了。”开拖拉机的老伯说道,“缺水啊,年轻人都出去了,就剩些老骨头守着。”我扶了扶脸上的口罩,“那为什么还不搬?
”“故土难离啊。”老伯叹口气,“再说,咱们这儿有月井呢,饿不死人。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月井?就是那口传说中会出奶浆的井?”老伯嘿嘿一笑,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齿,“你们城里人也知道月井?是啊,就靠它了。不过不是什么奶浆,就是口甜水井,方圆百里唯一不出苦水的地方。”这与传说似乎有些出入。我正要细问,拖拉机猛地颠了一下,只好先抓紧栏杆。村口歪歪扭扭立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月井村”三个字,漆已斑驳脱落。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几条瘦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见有人来,也只是抬抬眼皮。老伯把我带到村长家。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姓李,脸上皱纹如同黄土高原的沟壑,深刻而密集。
“来看月井?”李村长眯着眼打量我,“这几年偶尔有人来,都是听了传说好奇的。
不过像你这样大老远从北京来的,倒是少见。”我撒了个小谎:“我是做民俗研究的,想来收集一些民间传说。”村长点点头,没多问,让儿媳给我收拾出一间空房。
土炕硬得硌人,窗纸破了几处,夜风从中钻进来,带着黄土的气息。安顿好后,我迫不及待地请村长带我去看井。月井在村东头的一个小坡上,四周用石块简单围了一圈。
井口不大,石砌的井沿已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掌印——在井沿内侧,右手的位置,浅浅的,但指节分明。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大小正好吻合,心中莫名一颤。“这掌印有些年头了,”村长蹲下身,掏出旱烟袋,“老人们说,是当年救活村子的那个姑娘留下的。”“兰香?”我脱口而出。村长的手顿了一下,烟丝洒落些许,“你知道她的名字?”“听老人讲过一点。”我掩饰道,心中却波涛汹涌。
原来外婆的故事不只是故事,兰香真的存在过。村长点点头,点燃烟袋,深吸一口:“兰香是个苦命娃,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那年大旱,井都干了,庄稼枯死,人畜渴得受不了。是兰香救了全村。”“井水真的涌出过奶浆吗?”我问出心中疑惑。
村长笑了,皱纹挤在一起:“哪能真是奶浆啊,就是甜水,比奶还金贵的甜水。那时候,一口水能救一条命哩。”他顿了顿,望向远方的黄土梁:“不过老人们都说,那水确实有股奶香,喝下去浑身都有劲。最奇的是,只有月圆之夜井水才会满上来,平时就只剩井底一点点,刚够润润喉咙。”夕阳西下,井沿的掌印在余晖中似乎更加清晰了。
我忍不住再次将手覆上去,这一次,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掌心直达心底——不是温度,不是触感,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熟悉感,仿佛这个动作我已经重复过千百遍。“城里姑娘,别看这井现在不起眼,它可是我们村的命根子。”村长敲敲烟袋,站起身,“早些回去吧,夜里风凉。”那晚,我失眠了。土炕硬得硌人,窗外风声呜咽。我披衣起身,借着月光写下第一天的见闻。笔记本上,我不自觉地画了一口井,井边有个模糊的女孩身影。
为什么我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那个掌印与我的手如此契合?
为什么井的故事与我的梦境如此相似?问题缠绕在心头,直到天边泛白才昏昏睡去。
3 井水异变---第二天一早,我被院里的说话声吵醒。透过窗纸破洞,我看见村长和几个老人站在院子里,面色凝重地议论着什么。“又少了?
”一个驼背老人拄着拐杖,声音沙哑。村长点头:“今早去看,又降了一指。这样下去,不到月底就见底了。”“月圆夜还没到啊,怎么会这样?”另一个老人忧心忡忡。
这时他们注意到我出来,立刻停止了交谈,脸上换上客气的笑容。“睡得好吗,林姑娘?
”村长问道,“婆娘做了小米粥,趁热喝点。”吃早饭时,我试探着问:“刚才听你们说井水少了?是月井吗?”桌上气氛顿时有些沉默。
村长的儿媳——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妇女,忙打圆场:“没啥大事,就是井水季节性下降,年年都这样。”但我看得出,他们有所隐瞒。饭后,我独自又去了月井。井边多了几个村民,正围着井口议论纷纷。见到我来,他们友善但明显地停止了交谈。我俯身看向井底,依稀可见水面反射的微光,确实比昨天看起来更深了些。“这井水会枯竭吗?
”我问旁边一位老妇。老妇摇摇头:“月井从来没干过,最旱的时候也留着底呢。
就是这些年,水越来越少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旁人用眼神制止了。回到住处,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微弱的手机热点,我试图搜索关于月井村的信息。
结果很少,只有几条几年前的地方新闻,提到月井村因地理位置偏远、水资源匮乏被列入整体搬迁计划,但村民强烈反对,故迟迟未推进。其中一篇报道引用了一位村民的话:“我们有月井,饿不死。搬出去,反倒可能活不成。”这话语中的执着令人费解。若只是一口普通水井,为何宁愿守着贫困也不愿搬迁?月井的秘密,似乎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得多。下午,我拜访了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九十三岁的马老太太。她坐在土炕上,眼睛几乎看不见了,但精神尚好。听说我对月井传说感兴趣,脸上露出笑容:“月井啊...那是兰香姑娘用命换来的...”在她的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外婆故事里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那年大旱,庄稼枯死,村民不得不挖草根充饥。
兰香当时只有十六岁,父母双亡,靠邻里接济度日。看着大家挨饿,她常常偷偷哭泣。
月圆之夜,她独自到井边哭诉,说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一口吃的给大家。月光照进井底,奇迹发生了——井水突然涌上来,泛着银光。兰香掬起一尝,竟是甘甜如蜜还有奶香的泉水。
消息传开,村民纷纷来取水,发现这水不仅能解渴,还能充饥。更奇的是,井水只在月圆前后涌出,平时则退回井底。村里有个周财主,想独占月井,派人守住井口向取水村民收钱。村民本就贫困,无力支付,冲突中财主家的人竟向井中投掷污物。井水顿时变得浑浊臭秽,不再涌出。
兰香不顾双手受伤,夜夜清洗井壁,直至月食之夜,她的鲜血滴入井中,与井水融合...说到这里,马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家人连忙端水喂药,示意我今日就到此为止。离开马家,我心绪难平。故事与外婆讲的相差无几,但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细节被遗漏了。夜深人静,我再次悄悄来到月井边。
4 月井危机圆月当空,井沿上的掌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我鬼使神差地再次将手覆上去,这一次,竟感到一丝微弱的温度,仿佛刚刚有人触摸过它。突然,井底传来轻微的水声。
我惊讶地俯身望去,只见井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水面泛着银光,空气中似乎真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我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你也看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得差点跌入井中,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我。回头一看,是李村长。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井水,又看看我:“月圆之夜的前夕,井水就会开始上涨。但这些年,上涨得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那些报道都说村民因为贫困不愿搬迁?只是因为对月井的依赖吗?
”我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村长沉默良久,月光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你不知道月井的真正秘密,”他终于开口,“井水不仅能解渴充饥,还能...”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不好了!井水变红了!
”我们急忙奔向声音来源,不是月井,而是村西头的普通水井。几个村民围在那里,面色惊恐。我挤进去一看,井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水。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村民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小声说:“自从上周施工队来了之后,井水就开始不对劲了...”“什么施工队?
”我追问。村长叹了口气:“县里派来的钻探队,说是在附近勘探矿产资源。
来了一个星期了,在村北的山坡上作业。”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自从他们来了后,月井的水位就下降得特别快,现在其他井水也开始出现异常。”我突然意识到,月井村面临的可能不只是自然干旱这么简单。“带我去钻探队的地方看看。”我说。
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们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北走去。
远方的山坡上,隐约有机器的轰鸣声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我们快要接近施工地点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拦住了去路。那是个瘦弱的女孩,约莫十七八岁,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不能去,”她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那边危险。”村长愣住了:“小玥,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去!”名叫小玥的女孩摇摇头,目光转向我:“姐姐,你也不该来。但你既然来了,月井选择了你,你就该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