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的七个巴掌(连胜铮裴珠京)小说推荐完本_全本免费小说十六岁那年的七个巴掌连胜铮裴珠京
1 尘埃中的倔强那座废弃的教学楼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蜷缩在繁华校园的阴影里。
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败的砖石,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灰尘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
夕阳的余晖勉强透过高窗上肮脏的玻璃,切割出几道惨白的光束,光束中无数尘埃疯狂地翻滚、跳跃,如同被惊扰的幽灵。在这光与尘的舞台中央,裴珠京跪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膝盖传来的刺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镌刻进骨子里的寒意。嘴角裂开了,温热的、带着铁锈腥甜的液体缓缓渗出,滑过下巴,滴落在蒙尘的地面,晕开一个小小的、暗红的圆。可她的眼睛,那双映不出丝毫泪光,只有一片冻湖般沉寂冰冷的眼睛,却死死地钉在面前那个少年脸上——连胜铮。
十六岁的倔强,能有多硬?是宁可筋骨尽碎,也绝不弯折那根看似纤细的脊梁。
是哪怕被踩进泥泞,瞳孔里也要燃着两簇不灭的火焰。“我特么死也不认!”她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像碎冰砸在地上。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牵扯着脸上的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但她毫不在意。“啧,还挺硬。”连胜铮叼着半截香烟,火星在他唇间明灭不定,勾勒出他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又残忍的弧度。他吊儿郎当地蹲下身,视线与裴珠京齐平,慢条斯理地将一口烟雾喷在她狼狈不堪的脸上。
烟草的辛辣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味,涌入鼻腔,令人作呕。裴珠京抑制住咳嗽的冲动,只是更用力地抿紧了渗血的嘴唇。“裴珠京,你不是挺能耐吗?年级第一,清高才女?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戏谑的恶意,“求我,低个头,说声‘哥我错了’,我就让他们放开你,怎么样?嗯?”“铮哥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旁边一个压着她肩膀的混混猛地加了力道,鞋底狠狠碾磨着她的肩胛骨。裴珠京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用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维持着那点可怜的、不肯彻底趴伏的尊严。
另一边,一个穿着邋遢校服、头发染得焦黄的少年正举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看戏般嬉笑的脸孔,格外刺眼。镜头无疑正对准着她,记录下她最不堪、最屈辱的时刻。她知道,镜头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头发被扯得凌乱,几缕粘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整洁的校服沾满了灰尘和脏污的脚印;一边脸颊高高肿起,清晰地印着交错的指痕,嘴角破裂,血污狼藉。像一条丧家之犬。可她只是更用力地,昂起了头。不是她做的。那台昂贵的、限量版的游戏机,她连碰都没有碰过。
连胜铮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践踏她、羞辱她的借口。而这样的借口,在过去一年多里,早已层出不穷。“让你厉害死了?不认?那就打到你认!
”站在连胜铮身边那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生——林薇薇,此刻眼神却比毒蛇的信子还要阴冷。
她上前一步,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戳到裴珠京的鼻尖,没有任何预兆,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空荡破败的楼道里炸开,甚至带回了令人心悸的回音。
裴珠京的头猛地偏向一边,短暂的眩晕袭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蝉在同时嘶鸣。
嘴里原本就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变得更加汹涌。她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尝到更明显的破口和肿胀。但那句求饶,依然被她死死地、死死地咬在牙关之后。“铮哥,这丫头片子嘴真硬啊!扇这么多下都不吭声!”举着手机的黄毛笑嘻嘻地起哄,调整着角度,试图捕捉她更“精彩”的表情。连胜铮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用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裴珠京的小腿肚,那里刚刚被磕碰到,一片生疼。“没意思。
”他撇撇嘴,语气懒散,“录下来发出去,让大家都看看咱们年级第一的清高才女,私下是个什么货色。偷东西,嘴还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裴珠京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窒息。录像…传播出去…她几乎能瞬间想象出明天,乃至以后,会面临怎样铺天盖地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和公开的嘲笑。恐惧像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上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但比恐惧更烈、更灼人的,是那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屈辱和愤怒!连胜铮。她继父的儿子。
那个男人带着这个只比她大几个月的“哥哥”,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暴,闯入了她和母亲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生活。也带来了这个视她如仇寇,以折磨她为乐的恶魔。
连胜铮固执地认定,是裴珠京的母亲用尽手段插足了他父母的婚姻,才导致他那位优雅却脆弱的母亲最终心灰意冷,远走国外,甚至……没有带走他。
巨大的失落、被抛弃的怨恨,以及少年人无处安放的愤怒,全部扭曲地倾泻在了裴珠京和她母亲身上。继父连城忙于扩张他的商业帝国,常年不着家,那座奢华却冰冷得像博物馆的别墅,成了连胜铮为所欲为的王国。而裴珠京,就是他王国里那个可以肆意凌辱、用来祭奠他失败童年的囚徒。
今天这场“游戏机失窃”的戏码,只不过是他无数刁难和陷害中,最新、也最恶毒的一次。
栽赃,逼供,公开羞辱,录像威胁……一气呵成。“看什么看?
”林薇薇被裴珠京那双沉寂得骇人,深处却仿佛藏着火山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心底莫名窜起一股寒意,为了驱散这不适,她抬手又想打。就在这时,教学楼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模糊的脚步声和几个学生说笑打闹的声音,似乎是做完值日的学生正准备离开。
连胜铮皱了皱眉,他虽然嚣张,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引来校方干预。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压着裴珠京肩膀的脚和手顿时松开了。他再次凑近她,弯下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劣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嘲弄:“今天算你走运。裴珠京,日子还长,咱们慢慢玩。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求我原谅。”他伸出手,近乎侮辱性地用指尖拍了拍她红肿发热的脸颊。说完,他甩掉烟头,用昂贵的球鞋鞋底随意地碾灭,带着那帮狐朋狗友,吵吵嚷嚷、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林薇薇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裴珠京一眼,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浓烈的敌意——她疯狂地喜欢着连胜铮,而连胜铮所有的注意力,无论好坏,却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继妹身上,这种扭曲的、充满恨意的关注,让她妒火中烧。杂乱的脚步声和笑骂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梯口。破旧的楼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尘埃仍在光束中不知疲倦地飞舞。裴珠京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很久很久没有动。
浑身的疼痛都在此刻苏醒过来,争先恐后地叫嚣着。脸颊火辣辣地疼,肩膀和膝盖一片钝痛,嘴里全是血腥味。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颗被狠狠践踏、蹂躏的心。尊严被剥离开,扔在地上,还被用力踩了几脚。她慢慢地,用手撑住地面,尝试站起来。膝盖剧痛,让她踉跄了一下,险些再次摔倒。她伸出手,扶住旁边布满灰尘的墙壁。
墙面的粗粝感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支撑般的实感。她抬起头,看到了墙壁上那面布满污渍和裂纹的破旧玻璃窗。
玻璃模糊地映照出她此刻的影子——头发乱得像草窝,嘴角淤青带着干涸的血痕,半边脸肿得老高,上面清晰地印着交错的指痕。狼狈,脆弱,不堪。可是……可是那双眼睛。
玻璃映出的那双眼睛,黑得发亮,深不见底,里面没有泪水,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明显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极致的冷静和……一种让人心惊的狠戾。
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早已脏污的校服袖子,一点点,极其用力地擦去嘴角的血迹。
动作缓慢却坚定,仿佛擦去的不是血,而是刚才那份任人宰割的屈辱,那份无力反抗的脆弱。
袖子摩擦着伤口,带来刺痛,她却浑然未觉。“连胜铮,”她对着玻璃里那个狼狈却眼神凶悍如困兽的自己,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斩钉截铁的决绝,“这七个巴掌……”她清晰地记得每一次手掌与脸颊接触的脆响,记得那份力道,那份灼痛,那份伴随而来的哄笑和镜头的光。包括之前隐晦的推搡和撞击,以及林薇薇最后那清晰的两下。“……我记下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让你们所有人,连本带利地还回来。”玻璃中的影子,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此刻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淬炼成未来复仇的刃。
2 裂痕与寒冰那天的尾声,裴珠京是踩着最后一遍上课铃,低着头,尽可能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踉跄地回到教室的。理所当然地迟到了。老师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但或许是习以为常,或许是懒得深究这个沉默寡言、却又总能考出惊人成绩的转学生背后的麻烦,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回座位。同学们投来的目光各异,有好奇,有疑惑,有漠然,也有几分心照不宣的看热闹。她一概不理,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下节课的书本,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在废弃教学楼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只有紧紧攥着笔、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那么一丝无法完全压抑的情绪。放学后,她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离家几条街的一个小诊所。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她脸上的伤,叹了口气,却没多问,只是熟练地给她清洗伤口,上了药。“小姑娘,打架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
裴珠京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老医生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在这片鱼龙混杂的街区,他见过太多沉默的伤口。处理完伤口,她走向那座如同金丝牢笼般的别墅。远远地,就能看到灯火通明,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昂贵水晶灯折射出的冰冷光芒。保姆张妈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同情,又似是无奈,低声道:“先生回来了,在书房。
大少爷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小心点。”裴珠京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张妈”,便低着头快步走向楼梯。她只想尽快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房间,关上房门,隔绝这一切。然而,事与愿违。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见连胜铮房间里传来游戏激烈的音效声和他的笑骂声。她屏住呼吸,加快脚步。“站住。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珠京身体一僵,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连胜铮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从房间里晃出来,倚在走廊的墙上,上下打量着她已经清理过但依旧看得出红肿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回来了?
还以为你有点骨气,会死在外面不回来了呢。”裴珠京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不服气?”连胜铮走近两步,逼人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在我家白吃白住,碰坏我的东西,还敢给我摆脸色?”“我没有碰你的游戏机。”裴珠京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开口辩解。“还嘴硬?
”连胜铮眯起眼,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得吸了口冷气,被迫抬起头对上他阴鸷的目光,“证据确凿,从你书包里翻出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录像也录下来了!裴珠京,你那个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侮辱性的字眼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裴珠京的耳朵。她猛地挥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你再说一遍!”“怎么?想动手?”连胜铮嗤笑,眼神轻蔑,“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你妈是靠什么才又能过上好日子的。惹我不高兴,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们俩滚蛋?”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裴珠京即将爆发的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寒。她想起了母亲日渐憔悴却强颜欢笑的脸,想起她小心翼翼维系这个重组家庭的努力,想起她眼底深处对安稳生活的渴望和不易察觉的惶恐。是的,她们依附着连家。
这是她们母女俩看似光鲜,实则不堪一击的现状。看到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灰烬般的死寂,连胜铮满意地笑了。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的快意。
“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碍眼。”他像打发乞丐一样挥挥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重重摔上了门。裴珠京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麻木。走廊尽头那幅昂贵的油画上,色彩斑斓的人物仿佛都在冷漠地注视着她的狼狈。水晶灯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最终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那个虽然整洁,却永远显得冷清、像是客房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繁华,却无一盏属于她,能带来丝毫温暖。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抱紧了自己。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白日的屈辱。而比这更痛的,是那份无法反抗的无力感,是那份寄人篱下、尊严被随意践踏的悲凉。仇恨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缠绕着她那颗十六岁的心。与此同时,书房内。连城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看向对面吊儿郎当坐着的儿子:“听说你今天又跟珠京起冲突了?还闹得挺大?
”连胜铮满不在乎地玩着打火机:“爸,你是不知道,她偷了我那台限量版的游戏机,证据确凿!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不该教训教训?
”连城眉头皱得更深:“一台游戏机而已,丢了再买。她毕竟是你妹妹,现在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外面人怎么看我们连家?你阿姨脸上也不好看。”“妹妹?
”连胜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坐直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而怨恨,“爸!
我妈才走多久?你就让另一个女人登堂入室,还带着个拖油瓶!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考虑过我妈的感受吗?她们凭什么跟我是一家人?!”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那个女人!还有她那个女儿!一看就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
心术不正!我这是在替你清理门户!”连城的脸色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愧疚:“够了!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你母亲离开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你阿姨和珠京没有关系!我对珠京她妈妈是认真的!
”“认真?”连胜铮冷笑,“是啊,认真到可以不管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认真到可以纵容一个外来户偷东西!”“你!”连城气得胸口起伏,但看着儿子那双酷似前妻、此刻却充满仇恨的眼睛,最终那股怒气又化为了无力。他挥挥手,语气疲惫,“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但你给我记住,适可而止!别再搞出今天这种事!
否则,我就停掉你所有的卡!”又是这一招。连胜铮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最恨父亲用钱来压他,仿佛他除了是连家的儿子,一文不值。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摔门而去。书房里,连城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良久,叹了口气。
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家庭却更像是一团乱麻。他对裴珠京的母亲确有感情,也试图对裴珠京好,但儿子的激烈反抗和亡妻家族的隐隐压力,让他常常感到左右为难。
很多时候,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稀泥,祈求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却不知道,冷漠的纵容,同样是伤害的帮凶。另一边,林薇薇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反复观看白天录下的视频。画面里裴珠京狼狈的样子让她感到一阵阵快意。
她精心修剪的指甲划过屏幕上裴珠京的脸。“哼,看你还能清高到几时。”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嫉妒和恶毒的光芒,“铮哥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她小心翼翼地将视频备份,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这可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既能威胁裴珠京,或许……在某些时候,也能用来牵制连胜铮。
她要让连胜铮知道,只有她林薇薇,才是全心全意对他好、能帮他“管教”这个讨厌继妹的人。夜更深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算计和痛苦中辗转。裴珠京在黑暗中睁开眼,拿出那部屏幕已经有些碎裂的旧手机。这是她生父留下的唯一东西。她点开录音功能,对着话筒,用极低极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公元X年X月X日,下午四点二十分,废弃实验楼东侧三楼走廊。连胜铮,林薇薇,张超黄毛,李超……共计七次掌掴,三次踢打。辱骂,诬陷,录像威胁。”“参与者,共五人。
”“见证者,无。”“施救者,无。”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记录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那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
recording 完毕,她将文件加密,隐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文件夹深处。然后,她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游戏和娱乐软件,清空了相册里仅有的几张风景照。
手机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最基本的通讯功能和那个加密的录音文件。她将它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握住了一把冰冷的、尚未开刃的剑。3 放逐与淬炼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按下了一个恶劣的循环键。裴珠京在学校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那段经过剪辑、只突出她“狼狈”和“沉默”的视频,虽然没有被大规模传播,但还是在一些小圈子里流传开来。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几乎成了常态。
“小偷”“装清高”“惹了连少爷”的标签被牢牢贴在她身上。连一些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视。她对此一概漠然处之。仿佛戴上了一个无形的面具,将所有情绪隔绝在内。她更加沉默,也更加拼命地学习。
图书馆和空教室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书本和知识是她唯一的避难所,也是她潜意识里认为唯一可能改变命运、获得力量的途径。
她不再试图辩解或反抗连胜铮那些层出不穷的小麻烦——被故意弄乱的笔记,突然消失的作业本,体育课上“不小心”飞来的球……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然后以更加优异的成绩,一次次在排名榜上,将连胜铮和他那帮朋友远远甩在身后。
这种无声的反抗,在某些时候,比激烈的争吵更让连胜铮感到挫败和恼火。
他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的冷漠映衬得他的欺凌像一场拙劣的独角戏。
家里的气氛同样冰冷。连城试图调解,但每次开口都会被连胜铮激烈的反应顶回去,最终往往是不了了之。他对裴珠京母女的愧疚,渐渐变成了某种刻意的回避,在家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裴珠京的母亲则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试图用更多的关怀和忍让来弥补女儿,却往往让裴珠京更加心痛和无力。
裂痕在沉默中日益加深,直至无法弥补。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
连胜铮声称他丢失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限量版手表,而最后见到那块表的人,指证曾看到裴珠京在他房间附近徘徊。这一次,连城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或许是为了平息儿子的怒火,或许是长期的压力让他需要一个出口,又或许是他内心深处也对这对“带来麻烦”的母女产生了一丝迁怒。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稀泥,而是在连胜铮的哭闹和林薇薇等人“言之凿凿”的作证下,严厉地斥责了裴珠京,并要求她道歉。裴珠京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暴怒的连胜铮,眼神闪烁的林薇薇,以及一脸疲惫不耐、明显偏向儿子的继父。母亲在一旁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被继父一个眼神制止。那一刻,裴珠京的心彻底冷了。
最后一丝微弱的、对所谓“家庭”的期待,也彻底熄灭。她依旧没有承认,只是用一种极度平静,却冷得吓人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说了,我没有拿。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还狡辩!”连胜铮跳起来,恨不得再次动手。“够了!
”连城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他看向裴珠京,眼神复杂,最终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珠京,我知道你可能一时糊涂……这样吧,阿铮正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我看……你也一起出去吧。换个环境,对你们都好。费用的事情不用担心。”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放逐。为了维护他亲生儿子的“安宁”,他选择将“麻烦”的继女送走,眼不见为净。裴珠京的母亲惊愕地看向连城,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连城!你怎么能……”“妈。”裴珠京突然开口,打断了母亲。
她看着连城,忽然极轻极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冰冷。
“好啊。”她说,“我去。”如此干脆的答应,反而让连城和连胜铮都愣了一下。
连胜铮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准备好的后续发作卡在了喉咙里,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一种“赢了”的得意取代。连城则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愧疚,避开了她的目光:“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尽快让秘书安排。”事情就这样仓促地定了下来。
离开书房前,裴珠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连胜铮正得意地翘着嘴角,和林薇薇交换着眼神。
连城揉着太阳穴,似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的母亲在一旁无声地流泪。那一刻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裴珠京的记忆里。出国的手续办得很快。
连城似乎急于送走她,动用了一切资源。临行前夜,裴珠京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她带走的,几乎只有书本和几件最简单的衣物。连家给她买的一切,她都留在了房间里,包括那部旧手机——但她早已将那个录音文件多次备份,上传到了不同的云端,并记下了复杂的密码。母亲推门进来,眼睛红肿,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珠京,是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这些你拿着,在外面别苦着自己……”裴珠京看着母亲,心中酸涩难言。她最终接过了钱,低声道:“妈,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拿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她在心里默默发誓。
母亲抱了抱她,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没有告别仪式,没有欢送。第二天,她像一个隐形人一样,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机场大厅熙熙攘攘,无人注意这个沉默寡言、眼神却异常沉静的东方少女。当飞机冲上云霄,透过舷窗看着下面逐渐缩小的城市,裴珠京闭上眼睛,将所有的脆弱、不舍、悲伤全部强行压下,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
异国他乡的生活,远比想象中更艰难。语言、文化、学业的压力,以及经济上的拮据她拒绝动用连城给的大额生活费,只用了母亲给的那一点钱,以及很快开始寻找兼职,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住过最便宜的合租房,甚至有一段時間蜗居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她同时打着三份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她啃着干硬的面包,在寒冷的夜晚步行回家,手指冻得通红。但她从未有一刻放松学业。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她在图书馆里熬过无数通宵,咖啡和廉价的功能饮料是她的常态。她的成绩永远名列前茅,她的报告总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金融、管理、法律、信息技术……所有她认为有用的东西。
她变得越发沉默,也越发锋利。柔弱的表象被磨砺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近乎不近人情的坚韧。
她的眼神越来越像当年在破旧玻璃窗里倒映出的那个自己——冷静,狠戾,目标明确。期间,连胜铮也曾“心血来潮”地打过越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