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将军的义女卫吟雪为和一个落魄举人在一起，不惜和将军府断绝关系。

一年后，卫老将军离世。

而他唯一的儿子卫应止，竟也非要娶我这个被传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太师嫡女。

长安御街，惊鸿一瞥，我早对卫应止一见倾心。

对这桩婚事，我乐意至极。

只是我在成亲后才知道，卫应止在等着我死，然后继续守护卫吟雪。

……

素雨夹雪，院中枯叶早已落尽。

我失神望着灰蒙蒙的天，身边的侍女翠竹仍在忿忿不平。

“夫人，将军征战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居然先去袁家，给他义妹卫吟雪撑腰。”

“人家小两口不过拌了两句嘴，他何必跑去掺和人家家事儿……”

我脸色一沉：“别说了。”

“吟雪是兄妹，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他护着妹妹也是应当。”

说完，我转身回屋。

可翠竹又忍不住嘟囔。

“什么兄妹，京城谁人不知，将军当年对卫吟雪情深义重……”

我攥紧双手，默然咽下喉间的涩意。

夜深，烛火微茫。

我捧着浓郁的汤药，眉心紧蹙。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身戎装的卫应止气势汹汹走进来。

他将剑重重拍在桌上，照着我劈头盖脸诘问。

“我出征前就叮嘱过你，好好照顾吟雪，为什么还是让她受欺负了？”

他冷肃的盔甲泛着寒意，眸子却像是要淬出火来。

我低咳着放下药碗，屏退了丫鬟才回应：“你先别动气……”

可卫应止哪听得进去，急躁地打断我的话。

“袁家那个坐吃山空的草包都对吟雪动手了，你还让我别动气！”

顷刻间，委屈压红了我的双眼。

“卫应止，你为何不替我想一想，我一个外人，如何去管袁家的家事？”

“成婚五年，你近四年都征战在外，次次叮嘱我护好卫吟雪，可你哪一次凯旋是先来见的我？你哪封家书问的不是她的近况？”

字句珠玑的质问，如同冷水迎头浇灭了卫应止的怒火。

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他眼底划过懊悔和愧疚。

“方才是我失了分寸，才说话急了些，你别和我置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药碗，舀了药喂到我的嘴边。

我偏过头不肯理他。

卫应止也只得换了一边，继续温声哄着。

等我喝完了药，他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

“我知道你喜欢收集这些小玩意儿，特地给你买的。”

我一看，是一只圆滚滚的肥啾，指尖戳一戳摇摇晃晃，看着十分喜庆。

我噙着笑，悄然压下心中不被看见的苦涩。

夜渐深。

我被冷醒，我下意识靠向身边的男人，却扑了个空。

借着残余的烛火，我披上外衣起身。

刚踏出房门，就看到卫应止站在院中那株卫吟雪最爱的墨兰花前。

当看到卫应止眼底的眷恋和悲拗时，我心神一凝，思绪上涌。

我十三岁那年，长安御街。

还是小将军的卫应止首战凯旋，银鞍白马意气风发。

那是我一次见这样朝阳恣意的少年，惊鸿一眼便入了心。

但我也从一块儿长大的小王爷萧涉川那儿，听过不少将军府的流言。

最多的便是卫应止倾慕自己的义妹卫吟雪。

没想到卫吟雪为嫁一个不上进的举人，和将军府断绝关系，卫应止黯然神伤。

可我统统不信。

因为喜欢一人时，便觉得那人千好万好。

直到卫应止议亲，在京城十几个高官贵女中，选了我要娶我做妻。

那时，我满心为自己能嫁给年少喜欢的人欢喜。

可没想到成婚后，我看着自己丈夫永远把卫吟雪放在首位。

我也曾迷茫无措，但世家贵女的教养，太师府的家训，叫我不能像寻常妇人撒泼控诉。

良久，我收回黯淡的目光，转身回房。

次日。

因为赶上年末，我用完早膳，便要去库房盘账。

经过厅堂时，我瞧见卫吟雪一身粗布衣衫和卫应止面对面坐着。

我皱起眉，退回梁柱后。

卫吟雪怎么来了？

只见卫吟雪深深看着卫应止，忧心重重。

“连太医都断言江枝筠活不过二十五岁，你还把将军府交由她打理，将来她去了，你还得落个鳏夫的名号。”

“哥，你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听到这话，我心里‘噌’的升起团火。

我正要上前对峙，听见卫应止一声叹息。

“若非知道她活不过二十五，我也不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