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太平静，太听话了，听话到……他觉得她很是遥远。

“她想见本王便要去啊……”他轻斥一声，可脚步终在走向书房时转了向，朝着后院走去。

可……后院一片漆黑，连个亮起的烛火都无。

就像是……前段时日一般，明明偌大的王府，偏生没有丝毫人气儿，好似……叶绾绾没有回来般。

若非芍药那句“王妃正在休息”，他怕是真的觉得她未曾回来。

他没有应芍药，明明是她想见他，凭什么还要休息？

终究在他目光下，芍药转身引路在前，敲响了內寝房门。

里面却久久没有回应。

封尧眯着眼睛打量着紧闭的房门，直觉告诉他，叶绾绾并未睡着。

以往，他断不会在门口等着她的，可是，今日却莫名的担忧起来，她如何跋扈，终是刚失去亲人。再者……如她所说，他们还未曾和离……

“叶绾绾，开门。”他作声，声音紧绷着。

“……”里面却依旧一片死寂。

“王爷，王妃恐已经歇着了……”芍药在一旁小心翼翼道，“您不如明日……”

“闭嘴！”封尧想到这几日叶绾绾的反常，心底陡然升起几丝惶恐，他上前两步，“叶绾绾，开……”门。

最后一字并未道出口，门已被人徐徐从里面打开。

叶绾绾站在那儿，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长发披在身后，许是夜色使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

封尧心中一松，继而在看清她身上衣时脸色一变，飞快朝着身后跟着的守卫望了一眼，上前挡住那些人的视线，抓着叶绾绾的手腕，将她带入房中。

房门“砰”的一声紧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废了我或杀了我

內寝中，一阵死寂。只有刚刚点上的一豆烛火，在夜色中静静摇曳，映的周遭昏黄。

叶绾绾坐在桌旁，拿着珠钗轻轻拨动了一下烛火，看着它跳跃了一下，燃烧的更加旺盛。

“王爷，”她作声打破沉默，“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她问的很平静，微哑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挠人。

封尧一滞，许久才道：“你父之事，你……节哀。”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二字。

叶绾绾望向他，颔首应：“多谢。”就像是……今日在坟墓前，她对待那些来吊唁的达官显贵似的。

封尧凝眉，他不喜欢她这般态度，心中似不悦，索性抿唇不发一言。

叶绾绾察觉到他隐隐冷凝的气场，却懒得猜测他这是为何，她再次开口，问的随意：“曲烟如何了？”

封尧身躯一僵：“……你这是何意？”

叶绾绾将手中拨弄烛火的珠钗放下，站起身，朝封尧处走了两步：“今日，王爷匆匆离去，难道没有入宫看望佳人？”

“叶绾绾！”封尧声音暗恼，如被戳中般，他瞪着她。

叶绾绾只坦然迎视。

最终，封尧率先避开了她的眼神：“今日，我入宫是有要事相商，另有其他事需要部署。”言外之意不外乎，他入宫了，虽不是为了曲烟，却还是入宫了。

“见到曲烟了？”叶绾绾继续追问。

“……”封尧彻底的静默不语。

叶绾绾很想咧唇一笑——她的夫君，在她父亲病逝时、在其葬礼之日，去陪着旁的女人了。

可是鼻子一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果然见她了，”叶绾绾呢喃，封尧，最不屑于撒谎了，他不说，便是默认。

她缓缓的、一步一步地走到封尧跟前，在距他的眉眼不过一掌距离时停了下来，她仔细望着他的眉眼，他的眼神如同一汪深邃的古井，无波而漆黑。

良久，她朱唇轻启，逼问道：“封尧，她就这么好？”

封尧始终静默着。

“她果真好到，让你数年如一日的思恋？”叶绾绾逼问着。

“好到让你放下一切，都要去陪她？”她紧盯着他。

“好到让你枉顾身份、有违天伦也要对她好？”她问的越发直白。

甚么贵妃王爷，甚么皇家尊严，什么辈分伦理，她都不管了。前世，她始终不敢问，生怕得到会让自己伤心的答复，而今，不在乎了，问出这些问题，似乎也并不难。

可其实，她还想问，前世，她对他那般好，为何他还要纳了酷似曲烟的柳如烟为侧妃？

“……”封尧的眼神，似有暗潮涌动着，可他拼命压抑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叶绾绾却毫无惧意的继续添了一把火：“她真的好到，让你忘记了，你本该唤她一声‘母妃’……”

“叶绾绾！”封尧终于忍不下了，他低吼着她的名字，眼底充斥着怒火。

叶绾绾仍注视着他，良久，她“噗”的一声笑出声，而后撤离两步：“说说而已，王爷未免太激动了，相信过不了几日，别说辈分天伦了，便是天王老子怕是都阻挡不住王爷对谁好了……”

封尧凝眉，这几日，他的硰一直在部署着皇宫的兵马。

春节间，百姓沉浸于节庆之喜中，太子封宁也认为京城守卫松懈，日日蠢蠢欲动，估计变故也就在这几日了。

“王爷，我前几日在我爹那儿看到一封书信，”叶绾绾走到床边，从枕下将之前翻到的那封“托孤”书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我知，要我回王府，对我以礼相待，不过是父亲给你开的条件罢了。封尧，如今，我父的葬礼已过，我便代替他将这封书信的请求收回了。”

“你说什么？”封尧猛地望向她，“你可知，你……”

“你无需照顾我，”叶绾绾打断了他，“还是照你我二人成亲之初那样吧，你得权后，便给我一封休书，叶家为你所用的财富粮草，仍旧给你，只换王爷给我一笔银子，我安顿好叶府上上下下后，届时也会主动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