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去

医馆。

大夫帮谢思思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谢思思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谢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谢思思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谢思思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谢思思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谢思思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陆渊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谢思思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陆渊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谢思思，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谢思思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陆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陆渊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谢思思已不愿再多言。

陆渊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谢思思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谢思思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陆渊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谢思思，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谢思思，再也没有回头。

……

陆渊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陆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渊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谢思思已自请下堂。”

陆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陆家延续香火……”

陆渊不耐烦听这些，借口要去上朝便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妹妹陆倩的声音：“哥哥，你真的把嫂嫂休了吗？”

陆渊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陆倩也知道劝不动，只叹了一口气：“嫂嫂是个好女人，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陆渊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替那个女人说话，脱口道：“她不会后悔才好！”

说罢，拂袖离去。

他这一走，几天没有回来，似是想验证什么一般，故意等着谢思思派人来问询他回府时间。

可整整十天，陆渊都没等到谢思思派人来。

一时间，他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躁，闷声回了府。

推开竹园的大门，厢房内一片寂寥，灰尘在空中翻滚。

屋内的摆设没有动，狻猊兽没有吐烟，满目冷清。

陆渊怔住，那个女人竟然不在。

他扫了一眼屋子，属于谢思思的东西都不在了，屋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盒。

鬼使神差，陆渊用手指勾开盒子，一封“遗书”映入眼帘。

刹那间，他眼底戾气翻涌，她为了做戏，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谢思思，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罢，他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