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闻声，金掌柜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我盛宝轩百年字号，金字招牌何时曾出过假货？青花瓷乃是金某从海外购得，真金白银换来的。方小姐，你千万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依我看这小子就是不想承担责任。”

金掌柜说完，连忙放开了声音。

“诸位，还请做个见证！”

“我盛宝轩立字号百年有余，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绝无欺瞒。但凡我盛宝轩出品的东西，均有出处，若有假货，金某人格担保，盛宝轩愿意假一赔十！”

金掌柜的声音不小，中气十足，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音。

八里胡同里的百年老字号。

那是实打实的金字招牌，众人信得过。

“金掌柜，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八里胡同谁还不知道盛宝轩，您可是业界的行家里手，怎么会售卖赝品。”

“就是，就是，这小子怕是得了失心疯，胡搅蛮缠罢了。”

“你们盛宝轩的名声谁人不知，我们信得过，信得过。”

周遭顿时响起了一片捧臭脚的声音。

金掌柜面色倨傲。

“金掌柜多虑了，你们盛宝轩的名声意涵还是信得过的。”

方芷晴笑了笑，表示赞同。

只是她目光落在了林琼宇的脸上，却有点发怔。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林琼宇表情不卑不亢，反而嘴角微微上挑，那神情自若，似乎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一般。

“你......”

方芷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谁知，

林琼宇却笑了。

“金字招牌，百年字号，金掌柜还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

“假一赔十，我怕你盛宝轩赔不起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好大的口气。”

金掌柜气息一滞，登时气的脸都红了起来。

如他所言，

这青花瓷的确是出自海外，据说是早年间流落在海外的瑰宝，被私人收藏。

此番方家过寿，金掌柜拖尽了人情，才堪堪找到这一件稀世珍宝，为的就是锦上添花，虽然小赚了一笔，但更重要的是巴结。

对于长安方家的巴结。

所以，青花瓷回来之后，金掌柜为保万无一失，曾经亲自鉴定过真伪。

而现在，

眼前这青年胡搅蛮缠，几次三番断定他这青花瓷有假，这无疑是在打盛宝轩的脸，打他金明山的脸。

他如何不怒？

金掌柜刚想发火，却在这时候。

林琼宇又开口了。

“青花瓷，始于唐代期间，鼎盛于元代。”

“有古人曾秒赞青花瓷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可参造化先天妙，无极由来太极生。”

“元代青花历史久远，有着显著的时代特色，灰蓝的色调，驼峰和凤鸟并存，以八卦图的形式配以飞天，多用苏麻离青，青白釉，卵白釉，白釉为主......”

“而如果我看的不错，你这一尊应该是驼峰凤鸟仕女图，我说的可对。”

林琼宇侃侃而谈，半点都不怯场。

金掌柜本来想反驳，可惜林琼宇字字引以经典，说的一清二楚，根本容不得他反驳半分。

竟然知道？

闻声，不止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就连方芷晴也是愣了一下。

“你既然知道青花瓷的妙处，那为何又断言我们盛宝轩这青花瓷是假的？”金掌柜心里头咯噔一下子。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做古玩这一行，招子得亮，眼力要准，还要有足够的经验，只有满足了这些才能看得清行内的这些猫腻，混出点门道来。

眼前这青年侃侃而谈，虽只是几句青花瓷的介绍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可他侃侃而谈，仿佛成竹在胸一般，着实让金明山吃了一惊。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既然你认可我的说法，那就仔细在瞧个清楚。”

林琼宇蹲下身子。

一旁的众人还在发愣，心道青花瓷一惊被你撞的粉碎，就算是众人想看恐怕也没了办法。只是这念头刚起，众人却呆住了。

却见林琼宇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瓷片，开始快速的拼凑起来。

难不成这小子要徒手把碎掉的瓷瓶给拼起来不成？

要知道，

这属于古玩还原的范畴了。

就算是专业的行家想要完全拼凑起一地碎掉的瓷片，恐怕也得多家斟酌，因为撞碎的青花瓷有很多细微的残片，这些最容易丢失，也最不好取舍。

若是拼凑错了任何一点，恐怕都难以完美还原。

这不仅需要足够的眼力，耐心，和操作的手法，甚至，更需要修复者对于古玩拥有绝对的认知可见识。

可偏偏林琼宇蹲在地上，双手的速度极快，快到的眼花缭乱的地步，好像根本不用思考一般。

而眨眼之间，

残破的瓷片已经快速被拼完，还原成了一尊完整的瓷瓶。

竟然真的拼好了？

众人目瞪口呆。

这时候，林琼宇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且看这一尊青花瓷驼峰凤鸟仕女梅瓶！”

“刚刚我说过，青花瓷多以驼峰和凤鸟为主要布局，而这一顿青花瓷驼峰蜂鸟仕女梅瓶恰好是这一典型的代表。”

“外观圆润，釉色清白，外观饱满。”

“主体的纹饰以波浪和变体莲花为烘托形式，衬托出驼峰和凤鸟的形态，变体莲花多变，恰好验证于八卦图。”

闻声，金掌柜脸色更加难看。

“既然如此，那岂非更加证明这青花瓷是真品无疑，你还有何话说？”

“所以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盛宝轩的金字招牌，不要也罢！”林琼宇看了金明山一眼，随即指着瓶身上的仕女开口道。

“单看花色，的确这一尊梅瓶像是真品无疑，可是如果你眼睛没瞎，就来瞧一瞧之仕女，青花瓷多以飞天为主，而这一尊仕女虽然以变体莲花勾勒出了形态，但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闻声，金掌柜向前一看，顿时一怔。

这仕女图案的确和以往的飞天不同，这也是金明山之前疑惑的地方，不过这仕女神色自若，飘逸灵动，反而愈发衬托出了这梅瓶的不凡。

“怎么？没看出来？”

林琼宇哼了一声。

“这不是飞天，这是十二金钗！”

“十二金钗？”

闻声，一旁许久未曾出声的方芷晴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的看向金明山，可谁知后者的脸色却难看的吓死人。

她不得不望向了林琼宇，索性，后者也没卖关子的意思。

“曹雪芹！”

林琼宇淡淡道。

闻声，方芷晴如梦初醒，顿时恍然。

十二金钗出自曹雪芹的红楼，而曹雪芹大家是清代康熙年间的人，若是如此，这青花瓷......

“这不可能，鉴宝古玩，如何凭你空口白牙。”

“这仕女图的确与十二金钗有些相似，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青花瓷重重特征，瓶体，图案，釉色全都与青花瓷如出一辙，如何能作假？何况，金某曾经用波普分析过，老化系数足够，万万不能有假。”

“这仕女恐怕只是巧合罢了。”

金掌柜面色阴沉如水，还想开口反驳。

他万万不能接受，早已被鉴定完毕的青花瓷竟然是赝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