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夫走后，声音低沉的问：“二爷，您这是何苦？”

虞远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眼，脑海中老夫人的话时不时出现。

最终叹了口气。

承认吧，他就是心悦这个丫头，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悦。

虞远之认命道：“李小花，爷输了，爷前半生说了很多不走心的话，但接下来对你说的句句发自肺腑。”

“李小花，从此以后，爷唯你是从。”

第16章

说完这话，虞远之有些紧张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李小花上药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开口：“二爷，您误会了，只是因为奴婢陪伴在您身边的时日太长，骤然离去，您只是不习惯。”

“二爷您对奴婢的感情，也不过是和外头的女人一样，图一时新鲜罢了。”

虞远之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恼：“李小花，我为了你差点腿被截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李小花早就心知肚明，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收心。

至少那个女人从来不会是自己。

李小花没回答，只是起身：“奴婢就不打扰二爷养伤了。”

见她要走，那股熟悉的后怕感席卷全身。

虞远之想起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死死的拉住李小花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恳求：“我知道之前都是我做的不好，你生我的气都是应该的，但小花，没了你我真的不行。”

见她不说话，虞远之越发手足无措：“小花，你可还在恨我，恨我对你的所作所为。”

李小花叹了口气：“二爷，奴婢不恨，您对奴婢有恩，要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感受到她语气里的淡然，虞远之的手滞涩片刻，突然浑身一颤。

“小花，你就是故意在报复爷让你受的委屈，才故意往我心窝子捅的是吗？爷错了，别这样对我，要是你还不消气，我都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虞远之的语气不再有之前的骄傲，只剩下细微的乞求。

李小花的心因为这句话微不可查的一颤。

放在从前，虞远之对她说这些，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她已经累了太久，再次接触到那道触不可及的光时，已经失去了向前的勇气。

最终从虞远之的手里挣脱出来，轻柔道：“二爷，好好休息，伤好了就离开吧，不要再胡闹了。”

李小花离开了房间，去收拾店里的狼藉。

虞远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颓废的将脸埋进掌心。

他看的出来，李小花时真的打算放下自己了。

虞远之无初次问自己，要是当初他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再这样？

终究是他来晚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放手！

……

虞远之以养伤为由，就这样住了下来。

或许是白天的刺激，他又梦到了被砍伤腿那日。

倾盆大雨中，往返的船只立身在那片风暴之中。

一道闪电闪过，照射出强盗手里那冒着寒光的刀。

寒光劈下，一股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他的脸上。

下一秒便是那钻心如入骨的剧痛。

“不要！”

虞远之猛地起身，大汗淋漓的剧烈喘息着。

屋内没有开灯，漆黑的四周回荡着他急促的喘息声。

他嗓音干涩：“小花……”

和无数次一样，无人回应，仿佛见到李小花只是一场他做的美梦。

虞远之的喉咙像是人死死掐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他跌跌撞撞的下床，手脚一空狠狠的摔在地上，不安的喊着：“小花……小花……”

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屋内的烛火被再次点燃。

李小花带着光朝他走来，驱赶了他身边的所有恐惧。

第17章

李小花看着满头大汗的虞远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二爷，您怎么了？”

手刚接触虞远之，就被他死死的抱进了怀里。

虞远之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花，当我失去这条腿的那一刻，有很多次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仿佛有了所有勇气。”

感受到怀里的推力，虞远之哀求道：“小花，就这一次，就让我抱这一次，别推开我。”

李小花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一顿，渐渐停下了挣扎。

虞远之抱着她的力道不断加重，声音却带上了颤抖：“小花，我不止一次想当年我要是再对你好一点点，再好一点点，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这一生从来后悔过，可唯独面对你，我真的后悔了，小花，我后悔了……”

李小花垂下眼睫。

曾经自己站在他身后，一直在等他回头。

只要他愿意，哪怕只是一次回头，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走向他。

可是十年，她等累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虞远之才从那片心悸中回过神。

李小花将他安置在床上：“二爷好好休息，奴婢就先走了。”

可是却被虞远之死死拉住：“小花，别走。”

李小花知道他现在情绪不对，想到他的腿是为了自己才伤上加重。

一番僵持下，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被褥睡在了地上。

“二爷，睡吧。”

感受到她的气息，虞远之终于安稳的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

虞远之是被屋外的嘈杂声弄醒的。

大脑发懵了一阵，昨夜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

要不是地上还摆放着被褥，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或许，自己在李小花心里，并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想到这，虞远之难免感到一丝雀跃。

昨夜休息了一晚，今早他已经可以勉强下地了。

等他扶着墙出门就看到李小花将一些吃食抬上板车。

虞远之踉踉跄跄的走近：“小花，你这是要去哪？”

李小花头也没回：“去卖些吃食，二爷今日不必等奴婢。”

虞远之见她要走，厚着脸皮跟上去：“小花，我和你一同前去。”

李小花眼神怀疑：“二爷，您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去那种市井之地了。”

虞远之心口一疼，他知道自己当年那些对李小花贬低的话，会像一根刺一样牢牢的扎在她心里。

但他会亲手将那根刺拔出。

“小花，我想去。”

他也想看看她生活的世界。

李小花拗不过他，还是带着他去了。

将他安置好后，李小花拿出糕点，一一摆在板车上。

虞远之看忙碌起来的人，心里一片柔软。

还没开口，一个人影笼罩住了他们。

虞远之抬头看去，瞬间僵在了原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虞二爷，看来这趟南下来的值，可以在这种地方看到尊贵的二爷。”

刘同带着几十位侍从将李小花的小摊团团围住。

“虞二爷如今这模样还真是好看啊，走路的姿势都和路边的野狗一样，我看啊以后不要叫虞二爷了，叫虞二狗算了，毕竟人生在世，他就和狗一样碌碌无为啊。”

“瘸子配丫鬟，还真是绝配……”

话音未完，一个面杆狠狠的砸在了刘同头上。

“住口！”

第18章

虞远之怔愣的抬头看去。

李小花拿着面杆站的挺拔，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他们的眼睛。

刘同摸了摸脑袋，，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语气阴冷可怕：“你个贱婢，敢对本大爷动手！”

李小花的背影充斥着倔强，用瘦小的身体挡住虞远之。

她红唇亲启：“刘少爷，二爷或许是在你们看来碌碌无为，但他体恤百姓，性情坚韧，光是这一点就远超其他人！”

虞远之微微瞪大了双眼，瞳孔微颤。

他不是早就知道吗？

无论他是不是虞二爷，是不是镇北侯世子，是不是有所作为，只有她会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面前。

刘同脸上布满阴霾。

“敢在我头上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刘同手一挥，瞬间无数拳头落在李小花身上。

突然眼角一痛，力道大到她顿时跌倒在地。

虞远之心猛的一缩：“小花！”

他不管不顾冲进去抱着她，怒吼：“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刘同啧啧道：“想要我不为难她也行，看在曾经兄弟一场的薄面上，只要你磕三个头，我就原谅这贱婢的失手。”

虞远之死死的护住李小花，眼神一片晦暗。

在一片拳打脚踢中，他看到了李小花眼角的乌青。

虞远之脑中的弦刹那间断裂。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起身，重重的跪倒在地。

“求刘爷……高抬贵手……”

然后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践踏他仅剩不多的自尊心。

将他的尊严践踏在地。

李小花眼眶一涩：“二爷……”

刘同眼神深邃，看不清里面暗藏的情绪。

过了半响，嘴角扯出一丝笑，示意侍从停手。

留下一句：“无趣。”就带人离开。

李小花忍着身上的刺痛站起来，虞远之还保持着那个下跪的姿势。

她眼尖的看见虞远之的那条腿泛起了红。

喉咙一紧：“二爷。”

虞远之依旧没有动作。

行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这不是镇北侯府虞二爷吗，他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听说虞二爷是个浪荡子弟，整天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性格古怪，说不定得罪了多少人呢，这种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人群里的话越多，虞远之的腰背越佝偻。

曾经那一头光泽无比的青丝，如今凌乱的垂落在脸侧，挡住了他的脸。

李小花看着他这样心里难得感到一丝辛酸，缓缓走到他面前，想要将他扶起来。

“二爷，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