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了ʟʟʟ她。”

　　段承登时愣怔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安抚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阿晏，你太过火了。

　　他本该这样指责，可看着颓然的秦晏，白嘉思那句近乎托孤的“交给你”又在脑海中响起。

　　一时间，段承也只得叹了口气，拍拍秦晏的肩膀。

　　“她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生了病。”

　　“我知道。”

　　秦晏木然接话，而后便盯着手里的宣传单，不再开口。

　　他宁愿姐姐怪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向他宣告，她要抛弃他。

　　就像他前几天那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说恨他，却在伤害自己。

　　他Zꓶ好害怕。

　　怕手术成功，她真的彻底忘了他。

　　又怕手术失败，她要承受后遗症的折磨。

　　他最知道那些后遗症有多折磨人，幻觉会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失去的某段记忆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正常。

　　眼见秦晏不说话，段承也没再开口，只是默默оазис陪在他身边。

　　两人之间的默默无言，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

　　打电话的是秦家的管家，也是当年他父母留下的那批老人里，唯一一个还在秦氏当高管的人。

　　顿了顿，秦晏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以前，他常常因为自己的情绪，便肆无忌惮地把工作上的事甩手他人。

　　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往往是他的姐姐，一个大学为他研读心理学的人，竟也能为他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若不是她的雷霆手段，秦氏很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

　　可以后......

　　姐姐或许，再也不会记起他了。

　　“少爷，您和小姐......”

　　林管家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白嘉思离职的事。

　　秦晏回过神来，沉默一瞬，终于含糊回答，道：“没事，林叔，我和姐姐闹了点小矛盾。”

　　“哎呀，小姐也是为了您好......您不知道，那几位为您会诊的教授，是她飞了好几天才请回来的。”

　　“当时她正忙公司里的事，都把自己累病了，我劝她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可她却说一切都要以少爷为重。”

　　“我知道您现在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但您也不能讳疾忌医......”

　　林管家的话滔滔不绝，秦晏却再次怔在原地，不由得开口发问。

　　“什么教授？”

　　闻言，林管家也不由得讶然。

　　“小姐没和您说么？奇怪了，前几天晚上，我明明在公司碰到过小姐来着......”

　　前几天晚上？

　　秦晏脑子里轰然一声，终于反应了过来。

　　顿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捂着脸泪如雨下。

　　难怪。

　　难怪那天晚上，他依稀看到办公室外有个人影。

　　难怪第二天，她便向他提出了辞职。

　　难怪他任由林婉婉扯断那条项链时，她会那么崩溃。

　　难怪她一心想要忘了他。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知道，他还记得。

　　她会不会以为，是他移情别恋，才故意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可他从始至终，都只在乎她。

　　一时间，秦晏恨极了自己有缺陷的性格——

　　在看见那两张报告单时，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去当面问个清楚，而是自顾自开始质疑她的爱意。

　　但是为什么，他的自我和偏执，却害了她？

　　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明明是他。

10

　　看着情绪崩溃的秦晏，段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忽的，他想起白嘉思那天落在他车里的外套，赶忙下楼取回外套，把它塞进了秦晏怀里。

　　秦晏一顿，闻着怀里熟悉的味道，终于渐渐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直到天色渐暗，手术室的门，才终于再次被打开。

　　秦晏猛然起身，本想上前，却又立刻反应过来，只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段承拍了拍秦晏的肩膀，主动迎上前去，开口发问。

　　“教授，请问......手术的结果怎么样？”

　　“......她途中醒过一次，以当时的状态来看，手术很成功。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再观察几天。”

　　看着候在手术室门口的两人，教授眼神微微闪烁，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你们就是家属吧，术后有些注意事项，我稍后会一一告诉你们。”

　　成功了。

　　秦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紧接着，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手术成功，意味着他的姐姐不必受后遗症的折磨。

　　却也意味着，她彻底忘了他。

　　心脏猛然抽痛，喉间涌上一丝腥甜，秦晏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紧接着，他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已经醒来的白嘉思，段承坐在两张病床中间，正捧着一杯冰咖啡，昏昏欲睡。

　　看着白嘉思，秦晏一时愣神，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敢开口。

　　他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他。

　　如果还记得......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段日子来发生的一切。

　　难道告诉她，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是他故意刺激她，目的只是为了试探她是否爱他？

　　他开不了口。

　　伤害已经造成，这样的理由，只会让他更加痛恨自己。

　　“阿承，你朋友醒了。”

　　白嘉思的声音却忽的响起，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也打破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秦晏一怔，眼泪不自觉落下。

　　明明是意料之中，可当她看向他的目光里，真的只余陌生时，他还是心如刀绞。

　　他好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她是他最爱的姐姐，他的灵魂和命运，都与她紧紧扣连在一起。

　　但是不可以。

　　“记忆清除手术”本就是针对脑部的手术，且技术尚未成熟，她好不容易赌到了那百分之五十没有后遗症的可能，他不能再刺激她。

　　想到这里，秦晏垂下眼睛，掩下眼底的情绪。

　　那件外套还在他怀里，可属于她的味道，却渐渐散尽。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段承终于睁开了眼，眼见秦晏一脸怅然若失，赶忙借口去找护士，拉着秦晏离开了病房。

　　他刚想开口，秦晏的声音已然响起。

　　“谢谢你，阿承。”

　　“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免得刺激到她。”

　　段承微愣，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病房里的白嘉思。

　　眼见她的目光也关注着门外，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拍了拍秦晏的肩膀。

　　“没关系，教授说了，只要不刻意刺激她，你留下也没关系。”

　　他终究还是看不得他们就此走散。

　　毕竟，白嘉思把人生中最好的十年，都给了秦晏。

　　付出这么多，若是毫无收获，就算是作为秦晏的朋友，他也会为她觉得不值。

　　她潜意识里，大概也是想再给秦晏一次机会的吧？

　　回想起白嘉思刚醒来看到秦晏时，一闪而过的紧张神情，段承终于下定决心，抬眼看向还有些犹豫的秦晏。

　　“把她当成陌生人，重新认识一次吧。”

　　“从头再来，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从头再来......

　　秦晏顿时醍醐灌顶。

　　于她而言，和他相依为命的十年，或许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是一个ʟʟʟ不稳定的病人，随时会伤害她，亦或是伤害自己。

　　他的姐姐，或许早已心力交瘁。

　　如今，她忘了和他发生的一切，或许也是老天给他的赎罪机会。

　　他得以重新爱她。

11

　　段承在医院陪护了整整一夜。

　　确认秦晏的状态稳定，能独自照料白嘉思后，他便找借口离开，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人。

　　可段承一走，秦晏反而无措了起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嘉思，却在她将目光转向他时，慌乱的移开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看着他的反应，白嘉思心头猛然一痛——

　　她想说服自己，她不爱他。

　　只需一场手术，便能彻底忘了他，独自走完只剩三个月的人生。

　　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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