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玄羽说：“我该去找灵儿了。”

那仙侍像是和他顺道，和他一同款款走下了玉阶，往南天门的方向走。

两人渐行渐远，徒留漓沅截然一人站在原地。

正茫然时，却猛地听见那仙侍羡慕的对玄羽开口。

“玄羽仙君真是幸福呢，有个那么好的娘子，到时候孩子满月酒别忘了邀请我们——”

第19章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漓沅遍体生寒，她自己也分不清脸上滑落的，是泪，还是水。

与此同时，玄羽回头看向她，笑意盈盈。

“师尊也在？您徒孙的满月礼可要早些准备。”

梦境彻底成为噩梦，漓沅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墟天渊的军营，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梦就好……”

她低喃了一句，随后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她的营地和玄羽的主营帐相隔几百里，想要和玄羽说一句话，都得运用法术才能过去。

主营帐。

玄羽正在为洛灵儿疗伤，只是才传送了一会灵力——

他就悚然发现，灵儿身上的汹涌的黑雾愈发浓厚，滔天煞气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宛如触手在她身后挣扎扭动。

玄羽停下了动作，皱眉苦思为什么他驱散不了她身上的煞气了。

洛灵儿一直静静坐在床榻上，紧握着他的手，心底却始终没有安全感。

许久，她才开口说话：“其实，我死不死无所谓，在我和凤梧军所有人心底，你的命是最重要的。”

她这些话没有自嘲的意味，只是很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可落在玄羽耳中，却让他的心骤然沉甸甸的。

玄羽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的脸，轻声开口：“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把我的命看得这么重？”

空气骤然寂静。

半响，洛灵儿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天，你骗你师尊，说我是你的暖床人……”

听到这话，玄羽一愣，尴尬到想要遁地离开的同时，还纳闷她话题怎么转移那么快。

洛灵儿欲言又止。

“其实我，我……”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她知道她不是，但是她想做他的枕边人。

可这话像是烫嘴一样，洛灵儿犹犹豫豫半天都还没说出来。

下一瞬，玄羽忽然灿烂一笑：“灵儿。”

洛灵儿神色不解：“怎么了——”怎么突然喊她。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脸颊上徒然落下的温热触感打断了。

只一刹，洛灵儿立即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瞬间紧绷，耳根像是煮熟的大虾子一样迅速的红起。

玄羽仗着她看不见自己，眼神里笑意肆然。

“现在我亲了你，给你盖了章，日后你洛灵儿就是我的人了！”

“等再过些日子，我还要昭告三界，千万仙灵，我要和你成婚！”

一字一句，传入洛灵儿的耳中。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粘稠的血液也都变成了蜜糖。

她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可她很快也清醒过来，涩声道：“可是阿玄，身中煞气，活不了多久了。”

仙神的寿命漫长，若是伴侣短命，那活下来的那个该有多痛？

玄羽不懂这些，可是她懂，她不想他在往后千年万年都在缅怀她一个死人。

听完她的话，玄羽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会救你的。”

从前他救不了被煞气所伤的父母，无法救自己在意的人，不代表他日后不能救。

听到他语气中态度那么认真，洛灵儿却垂下了目光，喉咙无比的涩哑。

见她沉默，玄羽没有多想，只留下一句。

“你一人在账内打坐，我出去练兵，夜里回来。”

可当他一掀开帘子，便赫然看见面无表情的漓沅站在营帐门口。

第20章

她清瘦的身影挡住了玄羽往外走去的路，可他第一反应不是让她让路，而是猛然把帘子放下。

心在一瞬间慌乱了几分。

洛灵儿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怎么不走了？”

玄羽神色慌乱转头看她，特意压低声音：“我师尊在外面。”

“她估计是又要说带我回天外天——”

话还没说完，帘子就被漓沅从外面掀开。

她面无表情，向玄羽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你师尊我没聋没瞎，不必装作看不见我，也不必特意压低声音。”

玄羽一言不发，神色看着云淡风轻，实则人已经麻了半边。

漓沅睨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洛灵儿，语气发冷：“我和我徒弟讲话，还请灵儿将军出去。”

闻言，洛灵儿微微颔首。

下榻后，却在靠近玄羽时，故意崴脚，整个人都往他怀里靠了上去。

“你还好吧？”玄羽眼疾手快接住她，拧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他将人扶正，又帮她理了理发带。

漓沅皱着眉，心里烦躁。

“她虽然瞎，却不至于连走路都不会，玄羽，你何时连这种拙劣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玄羽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洛灵儿，明白她是被那个“瞎”字戳中了心窝。

一边觉得她可怜的同时，一边觉得自己师尊在无理取闹。

他转头看向漓沅，语气微凉：“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还请师尊慎言。”

不过离开天外天一个月，他就已经偏向了外人。

漓沅心口发涩，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是她亲手推开了玄羽。

从前他们在天外天，没有任何人打扰时，阿玄也是这样信赖自己。

她忽然就很想和玄羽解释那一百年的所有事，可玄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遁形消失在了营帐内。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她去找玄羽，他都会找借口离开。

可她耽搁在灵族边界的时间越久，听见将领们夸玄羽的话就越多，有的是夸他是灵界第一人，有的夸他是古神转世。

听得越多，漓沅渐渐地感到有些迷茫。

相处千年，她以为自己是了解玄羽的，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玄羽还有这样的一面。

若他夜里在外巡逻，白日便会陪着洛灵儿去人界。

若他白日在外练兵，入夜则会回帐给洛灵儿疗伤。

漓沅隐身偷偷去看过，那两个人只是在床榻上打坐，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墨尘给她传过音：【玄羽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是。】漓沅回他，【你知道如何让一个男子，不再喜欢另一个女子吗……】

墨尘攥紧了传音石，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漓沅是想让玄羽不再喜欢别人。

可是为什么？

漓沅不是不喜欢玄羽吗？

那凤凰喜欢上别人，不是对所有人都好吗？

墨尘忍不住对漓沅说：【缘分可遇不可求，聚散离合都是天意……】

言外之意，别毁人姻缘。

漓沅没再说话了，其实她想带玄羽回天外天，自然是有一千种办法的，譬如用法术蛊惑他，蒙蔽他。

又或者，像当初她对他施加幻术，让他误以为她和墨尘发生了肌肤之亲那样，把对象换成洛灵儿。

念头一闪而过，她人却已经站定在了洛灵儿的营帐门口。

甫一进去，正在打坐的洛灵儿便直直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地上宛如梅花点点。

漓沅心猛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