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调配颜料的五年，每一种颜色，都浸透我楚家的血与恨。如今他功成名就，终于要为他的缪斯女神，处理掉我这个碍事的妻子。结婚纪念日，一份离婚协议甩到我面前。

“楚汐，签了它。城郊画室归你，再给你三千万。”“条件是，你要对外宣称自己精神偏执，因爱生恨。”他要我疯，要我癫，去成全他和舒晚意那段不染尘埃的艺术之恋。我笑了。

拿起协议，在他不耐的注视下，一寸寸，撕成碎片。“傅承宴，你真以为我离了你，活不下去？”不。我是来亲手撕下你的画皮，将你打回原形，送你下地狱的。

“你又在发什么疯？”傅承宴眉眼间的厌恶，浓得化不开。我拍掉手上的纸屑，碎纸精准落入垃圾桶。“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亲手捧起来的顶流画家，卖价太低。”我抬眼，目光钉住他。“三千万？傅承宴，你在打发叫花子？”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楚汐，别给脸不要脸，我的耐心有限。”“没有我，你和你那没落的楚家，早就化成灰了！

”他总以为我是攀附他的藤蔓。却忘了，我是他脚下的根，没了根，他就是一滩烂泥。

我向前一步，逼近他，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轻蔑。“你的耐心有限，我的游戏，才刚开始。

”我一字一顿。“傅承宴，我们之间，不死不休。”他像听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楚汐，你别忘了你爷爷的‘赝品案’还没翻案，你再闹下去，信不信我让你楚家永世不得翻身！

”门被他用力摔上。空气里，还残留着舒晚意身上那股甜到令人作呕的香水味。我回到画室。

那间被他当成库房，堆满他废弃画框和杂物的地方。揭开一块蒙尘的画布。画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笔触，构图，意境。傅承宴赖以成名的《千里江山》系列，不过是对我这幅画拙劣的模仿与肢解。出门时瞥到角落里一幅傅承宴早期的、不重要的废画。

在靠近地面的潮湿角落已经开始出现颜料剥落、色泽暗沉的迹象。

我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我顺手关门离去。五年前，他还是个靠打工赚颜料钱的美院穷学生。而我，是楚氏画派被寄予厚望的唯一传人。

他用三年的温柔和陪伴，伪装出对艺术最纯粹的狂热。骗走了我的心。

爷爷毕生心血研究出的“青金石研磨法”——楚家能让矿石颜料色泽发挥到极致的独门秘技。

靠着这秘技调出的颜料，和他偷拍我的画稿，他一举成名，成了画坛最耀眼的天才。

而我的家族，在他成名后，被一场“赝品风波”彻底摧毁。

他用从我这学走的楚派技法伪造前朝画作，再嫁祸给爷爷。一夜之间，楚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我至今还记得爷爷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紧抓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守住……守住它……”他指的是楚家的声誉，和那濒临失传的技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枕边人，傅承宴。我嫁给他，就是要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连着血肉，一片片亲手割下来，吐干净。只有我知道，楚家的“青金石研磨法”调出的颜料，表面看惊才绝艳。但其实有一个隐藏的致命缺陷。对温湿度极其敏感，会在特定条件下快速损坏。嫁给他这五年，我表面上是逆来顺受，实际上我是一直在用他的画做实验而他不自知。傅承宴的新展《浮生若梦》开幕在即。

媒体吹捧他是“百年一遇的艺术鬼才”。他的缪斯，影后舒晚意，在采访中含情脉脉。

“承宴的才华，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他的艺术纯粹，不容玷污。”全网期待，门票炒至天价。

画展开幕前三天，一个名为“归墟”的账号，在各大艺术网站发布了一张图。一幅画。画名，《焚心》。画面是烈火焚烧的废墟，残垣断壁间，一株青松傲立。构图极简，色彩的运用却登峰造极。那片烈火，用的正是我楚家独门技法调出的朱砂红，层层叠叠，光影变幻，仿佛真有火焰在画布上跳动。那股灼热的悲怆，透过屏幕，烫伤了每一个看画人的眼睛。没有宣传，没有炒作。几小时内，这幅画引爆了整个艺术圈。

“这是什么神仙用色！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净化了！”“这红色里有光！

傅承宴的红跟它一比，简直是颜料渣！”“归墟？谁？这笔力，这意境，至少五十年功力！

”“等等，这浴火重生的悲壮，不比傅承宴那套《浮生若梦》高级一万倍？”舆论开始发酵。

很快，有人将《焚心》和傅承宴的成名作做了高清对比。高下立判。

傅承宴的画瞬间匠气十足，被吹上天的“灵魂禅意”，在《焚心》焚尽一切的悲壮面前，成了无病呻吟。傅承宴的团队迅速下场撤热搜。并且迅速利用他的人脉和媒体资源，反过在网络上带动节奏来污蔑“归墟”才是模仿者。舒晚意也没闲着，她当晚开了一场3小时的直播，配文：“跳梁小丑，何足挂齿。期待承宴的画展，感受真正的艺术。”“不对吧，要是真的是傅承宴剽窃，怎么不早站出来？”“就是啊，楚汐是自导自演吧”越是心虚，叫得越大声。一切，尽在预料。我坐在爷爷的书房，喝着他生前最爱的武夷岩茶，看着网上的争吵。然后，不紧不慢地，上传了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名为《初见》。画的是五年前，美院后山那片桃花林。

傅承宴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桃树下，抬头看我，眼神清澈，满是少年的爱慕。

我坐在树杈上，拿着他买的糖葫芦，笑得无忧无虑。阳光透过桃花瓣落在我脸上，暖洋洋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场景。画的右下角，我用极细的笔触，落下了一方朱红印章。楚家私印——“楚氏心画”。这幅画一出，网络瞬间瘫痪。“卧槽！

这画里的人，不是年轻时的傅承宴吗！”“所以，归墟认识傅承宴？画里这女孩是谁？

太灵了！”“等等，这个构图，这个场景，我怎么眼熟得可怕……”很快，有人扒出了傅承宴三年前那幅千万级的获奖作品——《桃林低语》。画的也是桃花林，也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是，女人的脸，被画成了舒晚意。男人的神态，也从仰望，变成了带着占有欲的平视。两幅画被并排放在一起。真假，高下，一目了然。《初见》里，是少年纯粹的爱恋，是未经世事的美好。《桃林低语》里，只剩下商业的算计和拙劣的模仿。

这是公开处刑。舆论的烈火，比《焚心》画中的更猛烈。《初见》与《桃林低语》的对比图，像一张无法撤销的通缉令，将傅承宴钉死在“剽窃者”和“骗子”的耻辱柱上。

他亲手为舒晚意编织的“缪斯”桂冠，此刻成了一顶浸满谎言的荆棘王冠。

#楚氏心画#这个被尘封五年的话题，被重新顶上热搜第一。

无数人涌入我早已停更的社交账号，在那些五年前无忧无虑的画作下留言。“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天才少女。”“傅承宴偷走了她的人生，还把小三画成她的样子，太恶毒了！

”“五年了，她经历了什么？归墟，归墟……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的手机在寂静的画室里疯狂震动。是傅承宴。我没接。他锲而不舍地打来，一遍，又一遍。我慢条斯理地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游戏的主动权，现在在我手里。

我才是那个决定何时接听、何时挂断的人。直到深夜，别墅的门被人用密码锁暴力解开。

傅承宴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眼球布满血丝，那张被媒体赞誉为“艺术家”的脸，此刻狰狞得像一头困兽。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里的疯狂和恐惧交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爷爷的“赝品案”可是还没翻案呢！”我轻描淡写地拂开他的手，拿起那幅未完成的山水，笑着问他：“这幅画，你模仿得那么拙劣，难道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他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恍惚和心虚；“这幅画……你怎么可能还有？

我明明把你学校时期的东西都……”话说到一半，却被我平静的眼神噎回去。我的平静，彻底引爆了他的怒火。他几步冲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干什么！”“撤掉！立刻把那些画给我撤掉！”我终于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疼。”他愣了一下。我重复道：“你弄疼我了。”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傅承宴眼中的疯狂褪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活动了一下发红的手腕，轻声笑了。“傅承宴，你怕了。”“怕什么？怕你偷来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我没有偷！那是我的才华！我的！”“你的？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没了楚家的‘青金石研磨法’，你的颜料是什么？一堆死灰。”“没了我的画稿，你的构图是什么？一盘散沙。

”“没了我的过去，你和舒晚意的爱情故事是什么？一个笑话。”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退后一步，声音颤抖。

“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你停手，我都给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钱？”“傅承宴，我爷爷被你气到中风，楚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的时候，你怎么不谈钱？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你画了五年山水，画了五年风月。”“接下来，我送你的画，会让你画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墓碑，和骨灰盒。”傅承宴的瞳孔，猛然收缩。

我欣赏着他脸上血色尽失的表情，转身回到画架前。在网上，我用“归墟”的账号，发布了第三幅画的预告。没有图。只有四个字。“伪造者，死。”这四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喧嚣的网络。没有画，却比任何一幅画都更令人心惊胆战。

全网都在等待“归墟”的最后一击。傅承宴的公关团队彻底瘫痪，舒晚意的粉丝开始大规模脱粉，她代言的品牌方也纷纷发来解约函。大厦将倾。

我以为傅承宴会跪地求饶。但他没有。第二天，网上风向突变。一个更重磅的消息，盖过了所有关于画作的讨论。德高望重的艺术品鉴赏家，我爷爷生前的至交好友——郑老，公开发声了。他接受了一家权威媒体的独家专访。视频里，他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楚老哥一生清誉，可惜晚节不保啊……他晚年为了支撑家族开销，确实……走错了路。

”“至于楚汐这个孩子，她从小就有偏执的倾向，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当年那场风波后，她更是大受刺激，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承宴身上。”“承宴是个好孩子，他一直念着楚家的恩情，默默照顾着楚汐，没想到……哎，养虎为患！”郑老的话，像一颗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傅承宴即将崩塌的人设。

一个是被丈夫背叛、疑似精神偏执的疯女人。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艺术界泰斗。舆论的天平，开始剧烈摇晃。“原来是家族遗传的造假？那傅承宴不是剽窃，是青出于蓝？

”“我就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画出《焚心》！背后肯定有团队！”“疯女人报复社会？

太可怕了，心疼傅承宴和舒晚意。”我的手机被无数谩骂的私信淹没。

我看着视频里郑老那张熟悉的、布满“真诚”皱纹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五年前，爷爷被带走调查，郑老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楚家“澄清”的人。他拿着放大镜，对着那些伪作，一一点评，坐实了楚家“监守自盗”的罪名。我一直以为，他是被傅承宴蒙骗了。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傅承宴偷走的，是楚家的技艺。

而郑老，是那个负责将楚家钉死在棺材里，再盖上土的人。仇恨的死水，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我拨通了一个五年未曾联系过的号码。电话那头，是我爷爷的老管家，忠叔。“小姐。”“忠叔，”我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东西放出去吧。

”忠叔沉默了片刻，声音沉重：“您想好了？一旦放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本就没想回头。”挂断电话，我登录了“归墟”的账号。这一次，我没有发预告。

而是直接上传了一个加密视频文件，并附上了一句话。“我的第三幅作品，不是画。

”“是傅承宴的，认罪书。”视频的解压密码，我设置成了六个数字。那是当年，爷爷送给傅承宴第一方昂贵砚台的日期。也是傅承宴，第一次向我爷爷请教“青金石研磨法”核心配比的日子。我把密码，私信给了傅承宴。

并告诉他。“你有二十四小时，亲手把舒晚意送上热搜第一。”“否则，全世界都会听到，你是如何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地，从我爷爷手里骗走一切的。”“对了，录音是高清的。

”我以为，傅承宴会像一只丧家之犬，来求我。但他没有。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距离二十四小时时限还剩最后三小时，傅承宴和舒晚意联合召开了一场线上直播发布会。

镜头前，舒晚意哭得梨花带雨，憔悴不堪。她对着全网，深深鞠躬。“对不起，我承认，《桃林低语》的创意，确实借鉴了楚汐小姐早期的作品。”“因为我太爱承宴了，我想成为他画里的女主角，所以才一时糊涂，向他提出了这个荒唐的建议。”“所有的错，都在我一个人。承宴只是因为爱我，才犯了错。请大家不要再攻击他了，他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她把所有“剽窃创意”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傅承宴，则在一旁扮演着深情悔过的角色，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是我没有坚守住艺术的底线，我会退出这次画展，并捐出《桃林低语》的所有拍卖收益。

”他们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为爱犯错，勇于承担”的苦情戏。用舒晚意一个人的事业，换傅承宴的“艺术家”金身不破。够狠，也够蠢。他们以为这样，就能用一个“借鉴”，偷换掉“剽窃”和“欺诈”的概念。我冷笑着，准备将那份录音公之于众。然而，就在我即将按下发送键时。郑老，再一次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他直接报了警。

警方以“敲诈勒索”和“恶意诽谤”的罪名，找到了楚家老宅。

当冰冷的手铐即将铐上我的手腕时，忠叔拦在了我面前。“小姐，别怕！这些年我也没闲着，前天刚好从一个特殊朋友那里收集到了一些东西！”他转身，从怀里拿出一个陈旧的U盘，交给了为首的警察。“警察同志，真正的证据，在这里。

”“五年前楚家‘赝品案’的完整视频，以及……傅承宴和郑开明郑老合谋的完整录音。

”傅承宴和郑老，都愣住了。视频在警方的设备上被当场播放。画面里，是郑老自己的书房。

傅承宴将几幅伪作摊在桌上，郑老戴着手套，一边指点他如何做旧，一边发出满意的笑声。

“承宴，你这手楚派技法，连我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楚老头子要是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和孙女婿，亲手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会不会从轮椅上气得跳起来？傅承宴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

“那还要多谢郑老您在背后运筹帷幄。”“放心，事成之后，楚家的那些藏品，少不了您的一份。至于楚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等我拿到楚家所有东西，她也就没用了。”视频的最后，是郑老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傅承宴面前。“这是定金。

做得干净点。”真相，以一种最惨烈、最无可辩驳的方式，被揭开。原来，我爷爷的“至交好友”，才是那条最毒的蛇。傅承宴，不过是他推到台前，用来咬死楚家的，一条狗。傅承宴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又猛地转向郑老，眼神里是全然的惊恐和不解。郑老比他更震惊，他指着忠叔，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你……你从哪儿弄到的这个！”忠叔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老爷子生前，早就察觉到你的狼子野心了。”“他信任你，把你当兄弟，所以在书房里装了监控，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有什么难处，想帮你。”“没想到，录下的，却是你和他的好徒弟，如何联手置他于死地的证据。”“老爷子到死都没把这个拿出来，是因为他还在给你留最后一丝体面。”“但他算错了，”忠叔看向我，眼中是无尽的心疼，“他没想到，你们的贪婪，是无底洞。”我明白了。爷爷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到死都在念着那份虚假的情谊。而我这五年，自以为是的复仇，自以为掌控全局的计划，在他们真正的阴谋面前，幼稚得可笑。我不是棋手。我只是一颗，侥幸从棋盘上活下来的……棋子。那一刻，我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关掉了“归墟”的账号，删除了所有画作。在警车带走傅承宴和郑老的那一刻，我抬起头，看向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风，真的起了。只是，吹散的不是仇恨的死水。

而是我用五年时间，搭建起来的，摇摇欲坠的世界。我走到画室，在那抹天青色的画布上，画下了第一笔。不是山，不是水。而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坟。我以为尘埃落定，会是解脱。但当警笛声远去，当傅承宴和郑老那两张死灰色的脸从我眼前消失，我感觉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巨大的虚无。仇恨，是我过去五年唯一的支柱。

现在，支柱倒了。我的世界，也跟着一起，坍塌成了一片比《焚心》画中更荒芜的废墟。

我把自己锁在老宅里，三天三夜。网上，关于楚家、傅承宴、郑老的丑闻已经发酵成了史无前例的风暴。傅承宴被誉为“窃画贼”，他所有的作品一夜之间沦为笑柄，价格暴跌。郑老一生积攒的声望，化为乌有，成了“艺术硕鼠”的代名词。而我，“归墟”，被塑造成了一个背负血海深仇、隐忍五年、一击致命的复仇女神。无数人涌来，想买我的画，想采访我，想窥探我这五年地狱般的人生。可他们不知道，地狱，才刚刚开始。

我站在那幅画了一半的《空坟》前。画布上的天青色，像一块冰，冻结了我所有的情绪。

我拿起画笔，却不知道下一笔该落在哪里。为爷爷复仇了吗？为楚家正名了吗？

当真相是用另一份不堪的肮脏换来的时候，所谓的正义，也变得面目可憎。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麻木地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克制的男声。

“是楚汐小姐吗？我叫沈聿，是一名律师。”“受国家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委托，全权处理楚氏画派相关历史侵权案件。”我没什么反应。“案子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刑事上，是的。”沈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但民事上，我们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郑老的律师团队提出，‘青金石研磨法’作为一种技艺，并未申请专利。傅承宴的行为，在法律上更倾向于‘学习’和‘化用’，而非‘盗窃’。”“他们正在申请，将此技法以‘傅承宴创新’的名义，录入现代美术史。”我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几乎要停止跳动。沈聿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自以为是的胜利。“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求对傅承宴名下所有画作进行‘艺术价值保全’。”“他们声称，即便颜料配方借鉴了楚家，但最终的艺术成品，是属于傅承宴的独立创作。

”“一旦申请成功，傅承宴即便在狱中，依旧是那些画作的合法拥有者。

他依旧可以靠着这些你亲手为他调配颜料画出的作品，享受版税和收益。”“而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