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室门被我一把推开的时候，晨读已经开始，黑板上写着醒目的“冲刺一百天”，而走廊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看，林知夏又迟到了，学霸别生气啊！”全班哄笑，我抱着卷子定在门口，前排有人小声补刀：“全校都知道沈骁喜欢她。

”这句话像粉笔灰一样飘进来，糊我一脸，我吸了口气，决定把迟到的脸皮和一句澄清一起往讲台上摁平。“报告。”我说。

班主任从眼镜上方看我：“进来，站后排，晨读结束再解释。”他顿了顿，又看向窗边那位背影笔直的人，“沈骁，你把英语读带一下。”“好。”他声音不高，却刚好落在我耳边，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想躲。全校都知道学霸喜欢我？

我本人怎么不知道。我把书抱在胸前，站到后排，抬眼就看见沈骁站起，手背在身侧，随手一敲桌沿，整排同学像被调好频率的钢琴，音量整齐地跟着他读起来。

我想起昨天晚自习走廊的传言，原来不是风，是扩音器。

唐悠从旁边悄悄戳我胳膊：“你今天口红色号不错，迟到也显得有底气。”“闭嘴。

”我嘴上这么说，手还是飞快把口红抹了抹，生怕被当成“为他而来”的证据。晨读结束，班主任扔给我一个眼神：“迟到原因。”“校门口电动车爆胎。”我回答。“你有电动车？

”“我同桌的。”我指了指唐悠。唐悠义气举手：“确有其事，但爆胎的是我人品。

”全班笑得更大声，班主任扶额：“坐下，别带歪风。”他合上教案，“另外，有关校园不实传言，我只说一次——学习为主，文明守嘴。谁再散播，黑板前站一上午。

”大家齐刷刷看向窗边的沈骁，他没什么表情，低头把笔塞回笔袋，像和这件事无关。

只有我心里更乱：不实传言？那就更要澄清，不然我妈看到家长群八卦，能把我手机卡剪了。

第一节自习课，我给自己列了一个“辟谣三步走”计划：不对视、不借东西、不搭话。

全套武功心法的第一步，就是把本人挪离事发中心。我拖着书往后排挤，结果前脚刚迈出第一格，后脚就被桌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怀里的练习册哗啦摊在地上，卷子四散开，像自尊满地找不到封底。“别动。

”一个影子在我面前停下，干净的球鞋落在试卷旁边，随后是蹲下的动作。我抬头，沈骁已经把我散落的卷子按科目叠好，整齐到能立刻交档案。“听力部分掉在你脚边。

”他说。我僵着不敢动脚，像踩着地雷。他又补了一句：“放心，不会爆炸。

”唐悠忍不住笑出声：“学霸，你讲笑话时能不能通知一下气象局，降温太突然。”“谢谢。

”我弯腰去接卷子，手指碰到他指尖，触电一般缩回，意识到自己正把“辟谣三步走”的第三步——不搭话——踩在脚下反复揉搓。“你笔。

”他把一支自动铅递给我，“掉地上了。”“不是我的。”“帽上有你名字。

”他把笔转过来给我看，果然是我前天刚买的新笔，“LIN·Z·X”在笔帽上闪着金色自信。我被自己打脸，连忙接过：“谢了。

”教室里“哇——”了一片，这群人连吃瓜都讲求仪式感。我深呼吸，决定开口把话说清楚：“那个……我和他不熟，我们只是——”“同学。”沈骁接上。“对，我们只是同学。”我点头，像说完就能从八卦名单里除名。

偏偏班长这时从门口探进来：“林知夏，办公室拿试卷。”我逃生般应了一声好，抱卷疾步走人，走到门口又听见背后有人小声感叹：“你看，学霸连她的笔都认得。

”办公室里，班主任把一叠模拟卷塞给我：“中午发下去。还有，操场广播谁在放‘告白气球’，让团委关了。”“好的。”我抱着卷子，心里却被“告白”二字噎了一下。我不是气球，我是人类，我需要的是安静如鸡的普通同学关系。可惜回教室的路上，走廊拐角处两名女生边走边聊，像在现场转播。“你知道吗，沈骁去年化学竞赛全省第一。”“那配林知夏刚好，她是全校第一……个迟到代表。”“哈哈哈哈！”我路过她们，保持风度，反手关上心门。

回到教室，卷子一摞摞分下去，我刻意从最里侧绕到沈骁位置背后，打算把他的那份轻轻放下，轻到连空气都听不见。拎起一份，却被桌面上的纸条吸引——上面只有一句话：“数学讲义第七题别抄标准答案，错了。

”我愣了一秒，低头看自己的讲义，果然那道题我画了个大大的勾。我把纸条装进口袋，喉咙有点发干，心里那点不服气又冒出来：他怎么知道我会抄？“林知夏。”他忽然回头，声音很轻，“粉笔。”“什么粉笔？”“借我。”他指了指黑板，“班主任让写今日任务。

”我警惕地抬手一挡：“我没有粉笔。”他看了我两秒，唇角像是要笑又收住，伸手从我桌洞里摸出那支被我忘得干干净净的白粉笔，像变魔术：“谢谢。

”教室里又是一阵“哇”，我想解释那粉笔不是我的，可那支粉笔上用美术笔写着“Z·X”，字迹惨不忍睹，正是我。

我被自己的智商背刺第二次，只好捂脸坐下。午休前，唐悠趴在我桌上，笑得像条人形电鳗：“你那‘辟谣三步走’，走成了‘实锤三步半’。”“我拒绝被命名。

”我用书拍她，“下午自习你陪我去图书馆，我要在真题堆里埋一下午，证明我们只是学习关系。”“行。”她立刻拍胸脯，“我当你保镖。有人再说你和学霸，我就让他背圆周率后两百位。”“那你先背。”“……我去练武术。

”两点半的阳光从百叶窗斜斜落下，尘粒在光里漂浮，我把那张“第七题别抄”的纸条摊开又折起，认真在讲义边写下解题过程。写到一半，旁边落下一张小纸条，字不多：“你把方程移项写反了，注意号。”我猛地抬头，他正安静看书，似乎跟我没有关系。我把错误改过来，再写一行：“谢谢，不用再递条了，我能自己做。”几秒后，新的纸条滑过来：“好。”我盯着这个“好”字看了很久，心里忽然松了半寸：也许这件事能用学习解决——我把成绩提上去，流言就会自动降噪。

到那时，全校就会知道，学霸喜欢的，其实是难题，而我喜欢的，是把难题做对。下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来宣布：“下午临时加一节年级大会，大家两点四十去礼堂集合。”他顿了顿，“另外，关于某些传言，请当事人尽量避免引发误会的行为。

”全班目光再次齐刷刷朝我们俩这边移动，我和沈骁同时把视线落回书上，装得比两块教室砖还安静。唐悠低声：“当事人，请问你有什么要发表的声明？”“有。

”我仰头呼吸，“从今天起，我只跟难题谈恋爱。”她笑到趴桌，手指“啪”地一打：“那你和学霸有共同话题了。”我正想反驳，沈骁不知何时把一张打印单悄悄推到我面前，上面是我常错的题型整理，每一题旁边都有他的笔记：“易错点：粗心、心急、别人说话时会跟着笑。

”最后一行写着：“别急，慢一点。”我看着那三个字，突然觉得礼堂的年级大会也许没有那么可怕。至少在大会之前，我知道了两件事：一，传言很吵，但题目更需要被解开；二，关于“全校都知道学霸喜欢我”，我可以先不回应，让成绩和时间替我说话。至于他到底喜不喜欢我，那是明天的题，今天我先把第七题做对。

2第一节下了年级大会后，校园里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减少，反而像雨后杂草一样疯长。

走廊里，两个女生边刷题边压着声音笑：“沈骁是不是又帮她批改作业了？”“是啊，他都没给我解释过错题。”“当然啦，人家是特殊对待。”我抱着书从她们身后经过，脸皮薄得像一张宣纸，偏偏耳朵又灵，听得清清楚楚。我想装没听见，可脚步还是慢了半拍。

唐悠在旁边翻白眼：“算了，知夏，你要真想澄清，就去当众宣布一下‘我和沈骁只是路人甲乙’呗。”“你当这是辟谣大会啊？”我小声回。

“那不然呢？”她挑眉，“你总不能每次都等他出来救场吧。”我愣了下。救场？

我可没要求过。可惜，命运总喜欢打脸。第二天数学课，我的圆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断成两截。题正好画到一半，我急得翻遍了整个文具袋。“借我一下圆规。

”我鼓起勇气转身，想找后桌。还没开口，前排的手已经递过来一个崭新的。

黑色笔袋拉链敞开着，里面的文具整整齐齐，每支笔都有标记。递圆规的人，当然是沈骁。

“用完还我。”他淡淡一句。我立刻收回手：“我找别人借。”“别浪费时间。

”他把圆规往我桌上一放，低头继续写题。动作干脆得像“顺路而为”。我心里哀嚎，这种画面一出，别说走廊了，全班都在吸瓜。果然，下课铃一响，后排有人起哄：“哇，沈学霸连圆规都准备双份啊，专供某人？”我抬头：“不是！只是——”“是。

”他冷冷开口，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全班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炸。

有人半真半假调侃：“学霸承认啦？”我的耳根子烧到脖子，尴尬得想钻桌洞。

唐悠在一旁笑到快趴下：“你这辟谣三步走，又走成了‘实锤快走’。”我咬牙，决定再也不跟他借任何东西。午自习，我特地搬了本练习册去图书馆，准备远离风暴中心。

可惜刚坐下没五分钟，椅子对面就有人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得笔直。“沈骁，你怎么也来？”我下意识压低声音。“看书。”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图书馆那么多空位，你非得坐我对面？”“习惯。”他说。“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我眯眼。“今天。

”我一时语塞，偏偏对面的他神色认真，像是在讨论一道无解方程。不久，程远扛着篮球路过，打趣地朝我挤眉：“林知夏，你知道你家学霸刚才拒绝我们了吗？

我们喊他去打球，他说要来陪你写题。”“别胡说！”我急忙否认。程远哈哈一笑：“沈骁，我看你是‘学霸守则’改版第一人，第一条：女主先于篮球。”沈骁没理会，只把我的试卷推回来，淡声提醒：“第四大题，你漏写一步。”我看着他的字迹，心脏猛地一跳，耳边的喧闹声全自动消音，只剩下纸上那行干净的批注。傍晚晚修，我按计划开启“辟谣计划第二步”：绝不搭话。可是刚拿出笔，桌上啪地掉下一张纸条。

你看错条件了。我强忍没看他，直接把纸条撕成两半。没过五分钟，又一张纸条落下。

别撕，注意思路。我瞪过去，他神情专注，手里转着笔，仿佛这些纸条都不是他写的。

唐悠在一旁憋笑快成内伤：“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全校八卦就能出合订本了。”我头痛欲裂。

放学后，操场灯火亮着，空气里全是青草味。我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听到有人喊：“林知夏！”回头，是程远。他朝我跑过来，气喘吁吁：“你别介意，大家只是觉得你们俩特别配，才会开玩笑。”“我知道。”我点点头，“可是我和他真的没有……”“没有？”他笑眯眯的，手一指，“那他为什么在门口等你？

”我顺着视线看过去，校门口的白色路灯下，沈骁正背着书包，静静站着。

灯光勾勒出他干净的轮廓，眼神落在我身上，像是理所当然的等待。我心口忽然一紧，脑海里浮现今天那些“帮忙”的瞬间。是巧合，还是……真的？那晚回到宿舍，唐悠躺床上边刷手机边打趣：“全校都知道学霸喜欢你，你要不要顺势认了？多省心。

”“我才不要。”我抱着枕头，嘴硬，“我和他只是同学。”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触动，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掏出那张被撕了一半的纸条，把它拼好，盯着那几个字。你看错条件了。

我忽然觉得，也许不止是题目条件，我的人生轨迹，也被他一点点改写。

3操场的红色跑道在阳光下发亮，像被新翻的书脊。我被班主任塞到女子八百米的名单里，据说理由是“中等生要锻炼意志”。我怀疑他的真实想法是“中等生在终点线附近最有悬念，适合加油口号”。“知夏，记得匀速。”唐悠给我递水，“不行就摆造型装轻松，摄影社最吃这一套。”“你还是给我递氧气罐吧。”我把水塞回她怀里，活动脚踝，心里像升起一面小旗：今天不和任何人产生关联，尤其是学霸。发令枪响，人群冲出去。

我前两圈跑得还行，到第三圈风开始从耳边往脑袋里灌，步子也虚了。

我咬牙盯着前面那件亮黄色T恤——目标简单，超过它就算赢自己。最后两百米，班级的加油声炸成一团。我听见有人喊：“林知夏，加速！”声音竟有点熟，像从我每天的草稿纸上跳下来。我一愣，脚下就乱了一步，脚踝像被谁扯了一下，下一秒“咔”的一声，整个人往前扑，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气。“别动。

”转瞬有影子罩住我，干净的运动鞋停在我视野里。还没等我抬头，整个人被一双手从地上托起来，像捞起一只落水鹌鹑。我本能挣扎：“我自己——”“闭嘴。

”他声音冷得像冰水，却稳稳把我打横抱起。“沈、沈骁！”有人在场边惊叫，随后是齐刷刷的起哄声。扩音器还在播动感音乐，节奏和我的心跳对不上拍，我只好把脸往他校服里缩一缩，做一朵羞愧的路边花。“放我下来，我可以跳着走。

”我努力维护残存的尊严。“你已经尝试过摔着走了。”他低头看我一眼，步子不快不慢，像背标准答案。医务室离田径场不远，他一路沉默，我却被他抱得找不到手脚安置地。

只好抓住他衣服上那个缝得很紧的校徽，心里默念：我是氧气罐，我是氧气罐。

医务室的老师看了看：“扭伤，伴表皮擦伤，不严重。先冷敷，回去别剧烈运动。

”“她今天不再运动了。”沈骁像做出一道简单判断。我忍不住逞强：“我还能参加拔河。

”“你拔的是哪条筋？”他瞥我。医务老师笑出声，递来冰袋和碘伏：“同学，男朋友很关心你。”我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不是，他不是——”“同学。

”他补了两个字。“对，我们只是同学。”我把这句口头禅背得比英语单词还熟。

老师“哦”了一声，表情写着“我信你才怪”，又取了纱布：“同学，那你帮她消毒。

”“我自己来。”我伸手去接。“别动。”他接过托盘，俯身时影子压下来，气息贴近，用镊子蘸了棉签，动作比他写字还认真。碘伏碰到擦伤处，我倒吸一口凉气：“嘶——”“忍着点。”他声音低了半度，“会好得快。

”我盯着他的睫毛，认真得像在读一道大题的设问。

忽然有点想笑：这人批改我的错题、整理我的易错点，现在又来给我“物理层面上的修改”。

我在心里默默打分：批改准确率100%，安慰语气有待加强。“别笑。”他按住我的膝盖，“还疼。”“我没笑。”“你眼角在笑。”他换了棉签，“以后跑步别盯别人衣服，看自己的节奏。”“你刚才是不是喊我加速？”我忍不住问。他顿了一秒：“嗯。

”“你什么时候变成拉拉队了？”“刚刚。”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短。我被噎住，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下次不要摔。”他说。“那你下次不要喊。”我小声反驳。

他抬眼看我，像想了想，又点头：“好。”这句“好”落地，医务室忽然安静下来，只剩墙上的钟“嗒嗒”走着。我一时不知道要把视线放哪儿，索性盯着他袖口那一小段磨旧的线头。想起刚才他把我抱起来的姿势，稳定又笃定，像把我从所有杂音里打包托运到安宁处。我的心“咚”了一下，紧跟着又“咚”了第二下，我立刻给自己下达命令：冷静，冷静，你只是缺氧。消毒完，他把纱布固定好，站直：“走得动吗？”“可以。”我试着落地，脚踝一软，整个人就往旁边倒。

他眼疾手快扶住，手掌贴上我手臂那一瞬，我的耳朵自作主张红了。“我送你回教室。

”他说。“不要。”我迅速拒绝，“全校都在操场，我要是被你扶回去，明天就有人在表白墙画结婚证。”他像在衡量成本与收益，几秒后改变方案：“那就去看台后面，避开人多的路。”我没理由反对，只能点头。

医务老师看着我们，笑得意味深长：“路上小心，小情侣慢点走。”“老师，我们——”我还想解释，沈骁已经替我点头：“会慢点。”绕到看台后，风小了，树荫把阳光切成一片片。我拄着他递来的雨伞当拐杖，走两步停一下。沉默里，我忍不住找话题：“你怎么知道医务室在这边？”“上学期你感冒。”他说。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你在走廊打喷嚏，班主任让我带你去。

”我努力在记忆里翻找，模糊想起那天昏头昏脑，确实有人在我旁边走，脚步清晰。

原来是他。我咳了一声，强行把话题岔开：“今天跑最后一圈我其实能再加速一点的。

”“你可以。”他点头，“但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你干嘛？”“可能因为我喊了你。

”“……”我无言以对，感觉自己像被老师就地抓获“考试时东张西望”。

可他又补了一句：“我以后不喊了。”我突然有点不自在：“也不是完全不能喊。

”他偏头：“标准是什么？”“比如……终点线之后再喊。”他沉默两秒：“好。

”走到教学楼拐角，我们碰见从操场回来的一群同学。有人的目光刷地落在我们身上，下一秒，空气里像丢进了一颗泡腾片——嘶啦嘶啦冒起小气泡。“哇，沈骁扶着林知夏！

”“医务室回来了？刚才抱走的时候我都没拍到——”我迅速直起腰，把雨伞塞还给他，试图以“健康人姿态”快速通过。偏偏脚踝配合度感人，刚迈一步又一个趔趄，他下意识扣住我的手腕，稳住我。“稳着。”他低声。我咬牙维持表面从容，等人群散开，才小声嘟囔：“你就不会演戏吗？至少装得像路过。”“我路过你。”他答。

“那你下次路过别人。”“我对别人不路过。

”我被他这句不讲道理的逻辑噎笑：“你这样会被写进校园文学，题目叫《学霸的单行道》。

”他难得没接话，只看了我一眼，像是认真在脑海里把这个题目写了一遍。回到教室门口，他停下：“进去吧。”我点头，正要走，又被他叫住：“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创可贴：“听写的时候写字会磨到伤口，贴上。”“你连这个都带？

”我惊讶。“程远常摔。”他淡淡补充，“所以我带。”“哦，那谢谢程远。”我接过，心里却升起一点莫名的失落，像把手伸进口袋，摸到的不是钥匙而是一块糖——甜是甜，但不是要找的那个。他似乎看懂我的表情，又慢慢加了一句：“后来我就一直带着。

”“后来什么时候？”“认识你以后。”我哑了一下，没接话。他也没逼我，只往后退半步：“有事发消息。”“发什么消息？”“比如你又要参加拔河了。

”我差点笑出声：“我不会再拔错筋。”他点头，转身离开。午后的走廊被阳光晒得发亮，我在门口站了几秒，忽然意识到：关于“全校都知道学霸喜欢我”，我仍旧不敢给出结论，可有些东西，在被他抱离跑道那一刻，已经落了笔——不需要旁证，只有亲证。坐回座位，唐悠立刻凑过来，眼睛像两盏探照灯：“快说，手感如何？”“什么手感？

”“被全校第一抱走的手感。”她坏笑，“你知道吗，摄影社群里已经有人在求原图了。

”我扶额：“他们要是把我摔的那一瞬也发出去，我就去他们社团门口背圆周率。

”“别逞强。”唐悠把一盒糖推给我，“给你补血糖。顺便提醒你，别再嘴硬了，今天那个场面，谁看了都懂。”我把糖塞进口袋，没回答，只把草稿纸抽出来，试着在上面画一段匀速直线运动的图。笔尖落下时，我突然想起医务室里那句“别急，慢一点”。于是把线放缓，像在给自己也画一条新轨道：不急着判定，不急着否认，不急着被传言牵着跑。门外的操场又响起口号，是拔河项目开始。我看着窗外亮得刺眼的天，心里轻轻想：如果所有的误会都像扭伤，时间和正确处理就能消肿，那也不错。

可惜感情从不按教材出题，它喜欢在看似简单的一道小题里藏一个拐点，让你摔一跤，然后才知道该怎么跑。我把糖纸偷偷撕开，甜味溶在舌尖。下一秒，手机屏幕一亮，是他的消息。“还疼吗？”我指尖悬在屏幕上，最后只回了两个字：“不疼。”又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