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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5:00:46 
·侯府日常环境·西跨院的晨晨雾未散时,凌云站在西跨院的廊下,望着院中那株老梅树。

树干皲裂如老人手背,枝桠上挂着几片残雪,连朵花苞都寻不见——原身的记忆里,这株梅树是柳氏嫁过来时栽的,那年她穿着石榴红喜服,站在树下对凌啸天说:“我阿娘说,梅树最耐寒,往后年年冬天,咱们院儿里都有香。”

可如今,梅树的影子斜斜铺在青石板上,将院子割成两半。

左边堆着半筐烂菜叶,右边晾着几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衫——那是原身从前穿的,袖口磨得发亮,领口磨出了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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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粥晾好了。”

阿福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他端着个粗陶碗,碗沿沾着米渣,碗里的粥泛着浑浊的灰白。

十二岁的少年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显然是刚哭过。

凌云接过碗时,指尖触到碗壁的凉意。

他垂眸看向粥里——米粒稀得能数清,几片蔫黄的青菜叶漂在上面,连颗油星都没有。

“夫人说,您穿素色便好。”

阿福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件月白色粗布衫,“这是我昨日在柴房找着的,您前日穿的青衫...被大公子扔了。”

凌云接过衫子,布料粗糙得扎手。

他能闻到上面残留的霉味,还有被火烧过的焦痕——原身的记忆里,三日前他在书房翻《商路杂记》,被凌风撞见,对方当场撕了书,又命人烧了他的青衫:“庶子穿什么绫罗?

当心烧了你那双脏手!”

“谢阿福。”

凌云将衫子搭在臂弯,目光扫过院中。

廊下的灯笼是褪色的红绸,穗子断了半截,在风里晃得人眼晕。

墙角的石桌上摆着个缺口的瓷瓶,里面插着两枝干枯的芦苇——原身的母亲柳氏生前最爱插鲜花,可王氏嫌“费钱”,早把花房锁了。

“公子,该用早膳了。”

阿福引着他往正厅走,“今日厨房给了半碗冷粥,一碟腌萝卜。”

细节·晚膳的冷粥正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三副碗筷。

凌啸天坐在主位,正用银匙搅着茶盏;凌风倚在廊柱上,指尖转着枚玉扳指;王氏坐在凌啸天右侧,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

“云儿来了。”

王氏抬眼,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粗布衫,“坐。”

凌云在末席坐下。

丫鬟很快端来膳食:半碗冷粥,一碟腌萝卜,还有碟蔫了的酱黄瓜。

粥里飘着几片碎瓷渣,腌萝卜泛着青白色,咬一口,酸得牙根发软。

凌云的胃里一阵翻涌。

现代人习惯了热粥配小菜,这冷硬的粥和呛人的腌菜,简首像在往喉咙里塞砂纸。

他想起原身昨日的遭遇——因抢了凌风的桂花糕,被王氏罚跪在正厅,膝盖磕在青石板上,肿得像发面馒头。

“怎么不吃?”

王氏用帕子掩着鼻,“莫不是嫌我给的饭粗?”

凌云低头扒拉粥,喉咙发紧:“谢夫人,挺好。”

“挺好?”

凌风嗤笑一声,“二弟这胃是金贵得很?

前日我吃了碗冷粥,不过闹了半日肚子,你倒比我还金贵?”

凌云攥紧了筷子。

他能感觉到阿福在桌下轻轻碰他的脚——那是提醒他“别顶嘴”。

原身的记忆里,凌风最会抓住他的错处,上次他因背不出《论语》被罚抄书,凌风便说:“你娘当年连《女诫》都读不利索,果然遗传。”

“大公子教训的是。”

凌云放下筷子,“是我嘴馋了。”

王氏的嘴角扬了扬:“知道就好。

明日让厨房给你送碗热粥,可别再闹脾气。”

凌云垂眸应了声“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窗外的风声,还有阿福压抑的抽噎。

暗涌·廊下的对话用完膳,凌云借口“看账”溜到后罩楼。

阿福捧着个布包跟在后面,眼眶还红着:“公子,您别往心里去。

夫人和大公子...他们就是嘴狠。”

凌云摸了摸阿福的头:“我知道。”

布包里是半块烤红薯,还带着热乎气。

阿福小声道:“我今早去厨房偷的,厨房张妈说...说您总吃冷饭,怪可怜的。”

凌云咬了口红薯,甜糯的淀粉味在舌尖化开。

他能感觉到眼眶发热——这是原身的身体在流泪,也是他的心在疼。

“阿福,”他擦了擦嘴,“明日你去瓦市口,买两斤糙米,再买把青菜。”

“公子,您要自己做饭?”

阿福瞪大眼睛,“可夫人不让您碰厨房...我有法子。”

凌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前日从染坊顺的草木灰,“用这个熬粥,能去去寒气。”

阿福接过油纸包,又摸了摸凌云的额头:“公子,您是不是发烧了?

前日烧了三日,今日怎么还...我没事。”

凌云打断他,“阿福,你信不信我?”

少年愣了愣,用力点头:“信!

您救过我娘的命!

那年我娘咳血,是您翻遍书铺找《千金方》,又亲自去药铺抓药...”凌云笑了笑。

原身的记忆里,阿福的母亲曾是柳氏的贴身丫鬟,柳氏去世后,王氏要把阿福送去庄子,是凌云跪在王氏面前求了半日,才留了下来。

“明日你跟我去染坊。”

凌云道,“我教你认染料,学染布。”

阿福的眼睛亮了:“真的?

可夫人说染坊是‘下等活计’...夫人说的不算。”

凌云望着廊外的梅树,“等我能赚到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就给你买个新灯笼——红绸的,穗子不断。”

阿福用力点头,喉结动了动:“公子,我...我帮您看着火。”

夜风卷着梅香吹来,凌云望着院中的老梅树。

他能感觉到,这株枯树下的根须,正悄悄往泥土里钻——就像他,正在这侯府的缝隙里,一点一点,长出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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