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三千，住次卧，水电全包。”

裴千俞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没有温度，像手术刀划过玻璃，精准、冰冷，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我叫顾衍，是她手下的一个实习生，在寸土寸金的申城，为了省下通勤的一个半小时，我厚着脸皮，通过公司行政部，打听到了她这套市中心大平层的合租信息。

没想到，面试我的，竟然是她本人。

此刻，她就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一身剪裁得体的真丝睡袍，勾勒出比公司套装更惊心动魄的曲线。灯光从她头顶洒下，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裴总监，这个价格……”我有些局促，三千块在市中心租一个带独立卫浴的次卧，跟白捡没什么区别。

她抬起眼，那双在办公室里能让整个项目组噤若寒蝉的眸子，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幽深。“嫌贵？”

“不，是太便宜了。”我实话实说。

她似乎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微不可察。“我不缺钱，顾衍。我缺一个……安静、听话、按时交租的室友。”

“安静”和“听话”两个词，她咬得格外重。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我保证！我绝对是您见过最安静、最听话的租客。”

她没再说话，站起身，赤着脚走向吧台，倒了两杯红酒。她的背影挺直，腰线收得极窄，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优雅又危险。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我，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漾，像某种危险的邀约。

“签合同吧。”她说着，从茶几下抽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租赁合同，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我接过合同，粗略地扫了一眼，都是些常规条款，只是在最后一页的“补充协议”里，看到了一条手写的、字迹锋利如刀的条款：

“甲方裴千俞有权在任何时候，要求乙方顾衍无条件配合甲方的任何‘非违法’要求。乙方不得拒绝，不得询问，不得外传。”

我的手僵住了。

这算什么？霸王条款？

“怎么，不敢签？”裴千俞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混着红酒的醇香，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腔。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裴总监，这个‘非违法’要求的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我艰难地开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我身侧的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拿过我手中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她的唇瓣沾上酒液，变得异常殷红。

“比如，”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恶魔的私语，“我让你现在喝光这杯酒，然后，用我的杯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是在……暗示什么？

办公室里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女神，那个连公司副总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裴千俞，现在正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将我困在沙发的一角，说着暧昧不清的话。

“你可以选择不签。”她直起身，重新拉开距离，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门在那边，现在离开，我们明天在公司还是上司和下属。”

她的眼神告诉我，这是最后通牒。

签，还是不签？

签，意味着我将踏入一个未知的、可能充满危险和羞辱的领域。

不签，我明天就得卷铺盖滚回那个六十公里外的“老破小”，继续我蝼蚁般的通勤生活。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欲望，没有挑逗，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像一个猎人，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团火。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我拿过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只，印着浅浅唇印的酒杯，将里面剩下的酒，也喝得一干二净。

她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清晰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微笑。

“很好。”

我拿起笔，在那份堪称“卖身契”的合同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我有一种预感，我租下的，或许不仅仅是这个房间。

签完字，她将一把钥匙放在合同上，推到我面前。

“现在，钥匙是你的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的脸，最后落在我紧握着笔的手上，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从今晚开始，房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