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唐人街牌楼上繁复的雕花，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唉……”

杜林抬起眼皮，看向角落里。

他妹妹杜慧青，正瘫在一张老式藤编摇椅里。

她举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哥，又掉粉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个月的视频，播放量最高的一个，才刚过五千。”

“完了，这个月房租、水电、网费……我拿什么交啊。”

杜慧青把手机屏幕扣在自己脸上，发出“呜呜”的悲鸣。

杜林放下手里的瓷瓶，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不紧不慢地掸着货架上的灰。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那些探店的视频，太卷了。”

“现在油管上，十个视频博主，九个都在干这个，还有一个在教你怎么干这个。”

“你一个没团队没资本的，拿什么跟人家拼？”

杜慧青把手机从脸上拿开，露出一双控诉的眼睛。

“那怎么办嘛！我总得吃饭吧！”

“要不……你还是回店里帮我吧？虽然发不了大财，但饿不死。”

杜林试探着问。

“不！”

杜慧青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态度坚决。

“我杜慧青，就是要走自媒体这条路！我就是要当百**主！”

“行行行，百**主。”

杜林敷衍地摆了摆手，目光在店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旧货上扫过。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一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上了锁的木箱子上。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他的脑海。

“妹妹啊。”

“干嘛？”

杜慧青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哥给你想了个能当百**主的法子。”

杜林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你听说过……开货箱盲盒吗？”

杜慧青愣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

“码头，集装箱，知道吧？”

杜林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

“就是那种，因为各种原因没人来领的集装箱，码头会定期拿出来拍卖。”

“在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是啥。”

“可能是一箱最新款的手机，也可能是一箱烂掉的土豆。”

“刺激不刺激？”

杜慧青皱起了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哥，你没发烧吧？”

“这不就是堵伯吗？”

“而且，能没人要的，肯定都是些垃圾货，能有什么好东西？”

“哎，你这就不懂了。”

杜林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这叫信息差，叫流量密码！”

他夺过杜慧青的手机，飞快地在油管上搜索起来。

“你看这个，‘三十块赌下无人认领的集装箱，开出绝版古董车’，三千万播放。”

“再看这个，‘非酋UP主开箱，连开十个全是垃圾，当场破防’，八百万播放。”

杜林把手机屏幕怼到杜慧青面前。

“看到了吗？重点不是开出什么，重点是开箱过程中的那种未知和期待！”

“观众就吃这一套！”

“这比你那些千篇一律的探店视频，噱头足多了！”

杜慧青看着那些高得吓人的播放量，喉咙动了动。

她有点心动了。

但理智还是让她保持着警惕。

“可是……这得花很多钱吧？”

“万一真开出一箱烂土豆，我们不就亏死了？”

“钱哥来出。”

杜林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

“就当是投资我未来的百**主妹妹了。”

“再说了，你哥我是干嘛的？”

他指了指自己这家“杜氏古玩”的招牌。

“我这双眼睛，专治各种宝贝蒙尘。”

“万一真让咱们捡着漏了呢？”

杜慧青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就你这店里，除了灰尘，还有什么是真的吗？

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杜林看出了她的犹豫，又加了一把火。

“你想想，下个月的房租。”

“再想想，你那个‘百**主’的梦想。”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

“干不干，一句话。”

杜慧青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血本无归的风险。

另一边是那些令人眼红的播放量，还有下个月迫在眉睫的账单。

她咬了咬牙。

“干！”

“好嘞！”

杜林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哥这就联系人。”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名字。

“比德尔。”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比德尔，我，杜林。”

“对，唐人街开古董店的那个。”

“你那边最近有货箱要处理吗？”

“……有？太好了！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

“行，没问题，我带我妹妹过去拍点素材。”

“好，地址发我，明天见。”

挂掉电话，杜林冲着杜慧青比了个“OK”的手势。

“搞定。”

“明天下午，码头见。”

杜慧青看着他这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哥，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叫抓住机遇。”

“放心，有哥在，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