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滚。”

顾夜爵的声音，比窗外的冬雨还冷。一份离婚协议，被他扔在季繁面前，像一纸休书，更像一张死亡通知。

“为什么？”季繁抬起头，那张素净的小脸，以前总带着怯生生的讨好，此刻却平静得诡异。她这双眼睛，曾是顾夜爵花三年时间找遍全城才找到的……最像那个人的替代品。

“千凝回来了。”

顾夜爵吐出这三个字，吝啬到不愿多看她一眼。他点了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英俊却凉薄的轮廓。仿佛“季繁”这两个字，连同他们三年的婚姻，都只是这口烟圈，随时可以被他漫不经心地吹散。

许千凝。

他心口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

而她季繁，不过是白月光出国后，一个被精心挑选的赝品，一个负责暖床的影子。

“哦。”

季繁的反应，只有一个字。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她拿起笔，唰唰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要把纸张划破的力道。

“钱呢？”她问。

顾夜爵的眉头拧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还要钱？”他的语气里全是鄙夷，“这三年，你吃我的住我的，浑身上下哪一样不是顾家给的？季繁，做人别太贪心。”

“协议上写的，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我没意见。但我的嫁妆，你得还我。”季繁说得不紧不慢。

“嫁妆？”顾夜爵嗤笑一声，“你一个孤儿，哪来的嫁妆？”

“我外婆留给我的那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块玉佩。”

顾夜爵这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个破盒子。他让保姆找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盒子摔开，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滚了出来。

“就这破玩意儿？”他眼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拿上你的垃圾，快滚。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你。”

“好啊。”季繁蹲下身，没去捡那块玉，反而从盒子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泛黄的纸。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她站起来，看着顾夜爵，忽然笑了。

那笑，像暗夜里绽开的罂粟花，美得惊心，也毒得要命。

“顾夜爵，”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耳朵，“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千万，别后悔。”

说完，她转身就走。

没有行李，没有留恋，甚至没再看那块被他踩在脚下的玉佩一眼。她走得那么决绝，仿佛这三年，真就是一场脱了就能扔掉的戏服。

顾夜爵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一个影子而已，哪来这么多戏？

他掐灭烟，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声音瞬间化为一滩春水：“千凝，我处理完了。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他没看见，那个被他扫地出门的女人，走到别墅门口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到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燕尾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恭敬地躬身。

“小姐，欢迎回家。”

季繁脸上的卑微和怯懦，在坐进车里的那一刻，瞬间剥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慵懒和冷漠。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是我，Echo。通知董事会，针对‘顾氏集团’的收购计划，提前启动。对，现在，立刻，马上。”

她挂掉电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别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顾夜爵，你以为离婚是结束吗？

不。

是你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