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读课的铁锈味九月的阳光把汽修车间的玻璃窗烤得发烫，我趴在数控车床实习报告上，铅笔在"游标卡尺测量误差分析"下面画了道歪歪扭扭的波浪线。

窗外的篮球架生着一层红棕色的锈，像爷爷关节炎发作时肿起来的指关节，风一吹，铁网篮板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呻吟。

"胖子，传答案！

"后排的李磊拿圆规戳我后背，他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两个发亮的洞，露出里面卡通图案的秋裤。

我回头时正好撞见老班张建军的保温杯，不锈钢外壳反射着寒光，在第一排同学的安全帽上跳了跳。

"陈默！

"讲台上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钢板，"昨天让你背的《安全生产操作规程》，第三条念来听听。

"我慌忙把手机塞进工装裤屁兜，塑料外壳硌得尾椎骨生疼。

那是部屏幕裂了三道缝的二手安卓机，昨晚在被窝里刷短视频到凌晨三点，现在脑子里全是"科目三"舞蹈的魔性配乐。

"第三条...呃..."铁锈味的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带着隔壁烹饪班飘来的葱油香，"操作人员必须...必须佩戴劳保用品？

"全班哄堂大笑。

张建军把保温杯重重墩在讲台上，枸杞和胖大海在浑浊的水里翻跟头。

"是禁止在设备运行时进行清理和调整！

"他抓起我的实习报告，用钢笔在"波浪线"上画了个圈，"这就是你熬夜打游戏的成果？

下周技能鉴定考不过，你就等着跟你爸一样去工地拧钢筋！

"我盯着他胸前的"高级技师"徽章，金属反光里晃出我爸晒得黢黑的脸。

去年暑假在工地上，他的安全帽被塔吊吊的钢管蹭掉，脑门上至今留着道月牙形的疤。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同桌林晓雨发来的微信："下课教我玩《王者荣耀》，我刚攒够金币买新英雄。

"2 数控车间的暗战午休时的车间像个巨大的蒸笼，三十台机床散发着机油味的热气。

我蹲在角落的废料堆旁，把手机架在生锈的虎钳上，林晓雨的马尾辫垂在我手背上，带着股洗发水的桃子味。

"快放大招啊！

"她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红印，"那个拿大刀的要砍过来了！

""别急..."我腾出一只手擦汗，工装衬衫的腋下已经洇出两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