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礼从麻醉的混沌中睁开眼，小腹钝痛如潮水涌来。

医生告诉她。

她这次流产是因酗酒过度，又因未能得到及时救治，以后怀孕概率趋近于零。

姜意礼手慢慢抚上小腹。

昏迷前的坠痛犹在，她咬着被角哭出了声。

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过，就这么没了。

她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姜意礼躺在床上，门外几个小护士议论声传来：

“沈二公子对他未婚妻可真好，只是简单过敏，直接把全医院医生叫去了……”

“对啊，你再看看571病房里这个，在大街上流产被路人送来，手术还没人签字，可真可怜。”

姜意礼拔掉输液针，扶墙艰难走出病房。

站在VIP门口，她看见了沈宗泽。

他正坐在床边给梁蔓茵削苹果，双眼下是淡淡青色，一看就熬了几个通宵。

病房隔音好，姜意礼隐约听见沈宗泽和梁蔓茵说：“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好好养病。”

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望向梁蔓茵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姜意礼无力靠在墙上，眼眶一片湿意。

她知道放下很疼，可没人告诉她这么疼，从灵魂泛起的疼意，一阵又一阵，几乎快要了她半条命。

可那又怎样？

沈宗泽也不会在意她。

在他心里，姜意礼是消遣的玩物，梁蔓茵是放在心尖的宝贝。

姜意礼回到病房，看见站在门口的奶奶一愣。

原是昨天医生联系的奶奶。

大字不识几个的小老太太知道孙女住院后，连夜求着人买飞机票来港城。

出机场后又是一路问来医院，就是想第一时间确定孙女是否安好。

奶奶朝姜意礼张开双臂，笑意慈祥：“礼礼，过来。”

姜意礼哭着扑进奶奶怀里，抽噎着诉说这些天的委屈：

“奶奶，沈宗泽骗我，我不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了，我恨他……”

奶奶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那礼礼跟奶奶回家。”

“奶奶，孩子没了，我好疼，真的好疼，你说它会不会怪我这个妈妈？”

奶奶也红了眼。

“礼礼，它现在离开，是因为它觉得现在这个爸爸只会让你难过，怕你因为它委屈自己，所以才选择离开。”

“等它确定自己妈妈跟爸爸是幸福时，就会再次回来你身边。”

姜意礼抬起泪眼蒙眬的眸子，“会吗？”

“会的。”

她哭着在奶奶怀里睡过去。

梦里没有这七年欺骗，只有儿时奶奶打扇，哼着儿歌教她数门前经过的乌篷船。

“小囡小囡不要哭，肚皮饿了吃冷粥。”

“咸鸭蛋，酱汁肉，小囡吃了还要哭？”

……

沈宗泽去了一趟ICU看沈宗衍，准备回家。

刚从电梯出来，他接到助理电话：“沈总，姜小姐住院了。”

沈宗泽倏地愣在原地。

助理把姜意礼病房号发给沈宗泽，他立刻折身返回。

沈宗泽前脚刚踏进病房，后脚就被奶奶扇了一耳光。

沈宗泽冷白脸庞瞬间浮上五个指印。

他望见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姜意礼，她脸色苍白如纸，心猛地一痛，低声道歉：

“抱歉奶奶，是我没照顾好礼礼，下次……”

“没有下次！”

奶奶低吼打断沈宗泽。

她颤巍巍抬手指着沈宗泽，红着眼求他：

“沈先生，我不知道您什么来头，但肯定身份尊贵。”

“我家礼礼没福气，配不上您，你就当行行好，放她离开吧。”

面对老人声声哀求，沈宗泽呼吸一窒，低哑嗓音隐隐发颤：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礼礼，但我不会放她走，奶奶，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

奶奶只要一想到自己精心呵护着长大的顺女，因面前男人流产受尽委屈，就恨不得捅上一刀。

她咬牙切齿，压抑哭腔发颤：

“沈宗泽，你知不知道礼礼为什么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