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 ICU 的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医生说救我要 20 万，我妈手里攥着我交给她保管了五年的工资卡，没立刻点头。妻子拉着她的胳膊哭，说把我们的婚房卖了凑钱，我妈却甩开她的手，从包里翻出个红本本——是我婚前给她买的养老保险单，拍在护士站的桌子上：这钱得留着交保费，他要是救不活，我老了谁管？

妻子跪在地上求她拿我的工资卡，她揣进口袋：这是我养老的钱。我睁着眼，听见心跳停止的警报。01我握着方向盘。指腹蹭过平安符。是我妈张兰织的。

红绳缠了三层。车里还放着林薇的语音。记得去银行挂失工资卡！她的声音裹着焦虑。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像塞了团湿棉花。女儿念念坐在后座。小手里攥着半块面包。爸爸，奶奶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透过后视镜看她。软乎乎的小脸。像极了林薇。

等爸爸忙完就带你去看奶奶。这话我说得没底。其实是想找我妈说挂失的事。这五年。

我每月工资 2 万 3。一分不少打给她。她说你爸走得早，我就靠你了。

我没法拒绝。林薇提过好几次。咱们得留着应急，万一有事呢？我总说妈不容易，再等等。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怕她又哭哭啼啼。拿我爸的事道德绑架。

幼儿园到了。我帮念念理好小书包。她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再见！

我看着她跑进校门。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到车里。手机掏出来。通讯录里妈

的名字亮着。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去。算了。先去银行。挂失完再跟她解释。

我发动车子。路口绿灯亮了。我慢慢往前开。脑子里还在想怎么跟我妈说。

没注意左边冲过来的车。刺耳的刹车声。震得我耳膜疼。货车的影子压过来。

像座黑沉沉的山。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念念有事。我猛打方向盘。

车身狠狠撞在护栏上。玻璃碎了。刺进我的胳膊。疼。钻心的疼。我被卡在驾驶座里。

动不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听见念念的哭声。很远。又很近。爸爸！爸爸！

还有路人的喊叫声。快叫救护车！有人受伤了！我想回应。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一眼。看见念念被老师抱着。小脸哭得通红。我心里一紧。

然后彻底黑了。再睁眼的时候。我飘在半空中。下面是 ICU 病房。玻璃窗里。

躺着的人是我。浑身插满管子。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滴滴响。林薇站在外面。眼睛肿得像核桃。

医生跟她说着什么。我飘过去听。手术费至少 20 万。成活率 60%。

可能会留下偏瘫后遗症。20 万。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工资卡都在我妈那儿。

林薇的工资才 6 千。还要养念念。她哪儿来这么多钱？我看见林薇抓住医生的手。

声音抖得厉害。我凑钱。一定要救他。眼泪顺着她的脸往下掉。砸在地上。

我想抱抱她。手却穿过了她的肩膀。我急了。得找我妈。让她把工资卡拿出来。

我飘着往病房外走。可走到门口。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过不去。

我只能在 ICU 外打转。等着我妈来。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02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飘过去。是我妈。她穿着那件黑色外套。手里拎着个布包。我心里一松。总算来了。

可她没往 ICU 这边走。反而拉着医生往走廊角落去。我跟着飘过去。听见她的声音。

尖细，又带着点急切。医生，我问你。他要是瘫了，以后还能挣钱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她不问我的死活。先问能不能挣钱。医生愣了一下。

语气有点严肃：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后续恢复要看情况。

我妈不依不饶：那 20 万扔进去。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话像根冰锥。

扎进我心里。凉得我发颤。我还想骗自己。妈是怕我以后受委屈。是在替我考虑。

直到林薇走过去。她红着眼圈。声音带着恳求。妈，那是陈默啊。是您儿子！

我把我妈留下的养老钱都拿出来。您就把陈默的工资卡拿出来凑凑行不行？

我妈猛地推开林薇。林薇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我想扶她。手却穿了过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妈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纸。甩在林薇面前。你签了吧。别耽误事。

陈默要是有良心，也不会怪我们。我看清了。是放弃治疗同意书。白纸黑字。

刺得我眼睛疼。林薇盯着那张纸。眼泪掉得更凶了。妈，您怎么能这样？

那是您的亲儿子啊！我妈脸色一沉。语气硬得像石头。医生都说了。

就算救回来也是个废人。别浪费钱了。不如留着给阳阳买房。阳阳。我弟陈阳。

原来在她心里。我的命。还不如给我弟买房的钱。我飘在旁边。浑身发冷。

之前那些所谓的母爱。那些你爸走得早，我就靠你了。全是假的。我就是个提款机。

现在提款机快坏了。她就想直接扔了。林薇跪了下来。抓住我妈的裤腿。妈，求您了。

再想想办法。陈默不能死啊！我妈用力踹开她。你别在这装可怜。签不签？

不签我就自己签！林薇看着我妈冰冷的脸。又看了看 ICU 里的我。

身体抖得像筛糠。她拿起笔。手指抖得厉害。一笔一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她放下笔的瞬间。ICU 里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滴滴滴 ——连成一条直线。我心里猛地一沉。像掉进了无底的冰窟。我飘进 ICU。

看见里面的医生护士。围着我的身体忙乱。可那直线。一直没断。我知道。我死了。

被我亲妈。亲手放弃了。之前那些对她的愧疚。那些所谓的孝心。全碎了。

碎得渣都不剩。我飘到我妈面前。她看着监护仪的方向。脸上没有一点悲伤。反而松了口气。

好像卸下了个包袱。林薇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飘到她身边。想抱抱她。

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我看着我妈。看着她手里的放弃治疗同意书。心里燃起一团火。

不是悲伤。是愤怒。是恨。她不是什么辛苦养大儿子的好母亲。

她就是个吸儿子血的恶魔。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她的真面目。

我要保护林薇。保护念念。不能让她们再被这个女人欺负。我开始在医院里飘。我要找证据。

找她侵占我工资的证据。找她把我当提款机的证据。不管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都要让她付出代价。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03葬礼办得很潦草。

黑白照片里的我。笑得很傻。我飘在灵堂角落。看着张兰穿着黑大褂。对着来吊唁的人哭。

哭声大得夸张。眼泪却没掉几滴。有人过来安慰她。她就拉着人家的手。声音哽咽。

我家陈默孝顺啊。走之前还跟我说。要给我存够养老钱。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些钱。是我每月省吃俭用攒的。是想给念念留着上大学的。

她却当成自己的功劳。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张兰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她。

就从灵堂桌子下面。拖出个布袋子。把收来的礼金往里塞。一沓一沓的。我大概数了数。

有 8 万多。她塞得很用力。像是怕钱长翅膀飞了。林薇带着念念过来。

念念手里拿着朵白花。是林薇花 50 块买的。张兰看见那朵花。眼睛一瞪。

伸手就抢了过去。这钱是给我儿子办葬礼的。你别乱花！林薇愣住了。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把念念往怀里紧了紧。念念吓得小声哭了。妈妈，奶奶好凶。

我飘过去。想把白花拿回来。手却直接穿过了张兰的手。什么都碰不到。

只能看着她把白花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我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突然想起书房里的录音笔。上个月我跟张兰的对话。还存在里面。

她说你工资卡我帮你存着。等阳阳结婚了。你得再帮他凑个首付。

我当时还傻笑着说：妈，您放心。那录音。就是最好的证据。能证明她一直在骗我。

一直在把我当提款机。我得让林薇找到它。我飘出灵堂。往家里赶。客厅里没人。

书房门虚掩着。我飘进去。看见林薇跪在地上。翻着我的抽屉。她的头发乱了。眼睛红红的。

手里拿着我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原来她也在找证据。我心里一暖。又一酸。都怪我。

之前没听她的话。现在让她这么辛苦。我看见书架最上面。放着那本《西游记》下册。

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书。上次张兰翻我书房。我看见她把录音笔……塞在了那本书里。

她肯定以为。我早就不看这种书了。不会发现。我赶紧飘到林薇身边。想提醒她。

我用力吹了吹她的头发。她抬头看了看。以为是风吹的。又低下头继续找。

我又去碰书架上的书。想把西游记碰掉。可我的手穿了过去。书纹丝不动。我急得转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张兰。她看见林薇在翻东西。脸一下子沉了。冲进来就喊。

你翻我儿子东西干什么？想偷他的遗物吗？林薇吓了一跳。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偷。我就是想找些东西。找什么东西？张兰走过去。一把推开林薇。

我儿子的东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碰！她的目光扫过书架。

落在了那本《西游记》上。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把书拿下来。翻开。录音笔掉了出来。

她赶紧捡起来。塞进自己的黑大褂内袋。然后把书扔在地上。以后别再踏进这个书房。

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林薇看着她。嘴唇咬得发白。却没敢再说什么。这时。

外面传来亲戚的声音。兰姐，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该去送送了。张兰应了一声。

瞪了林薇一眼。转身走了。林薇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她蹲在地上。

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地哭。我飘在她身边。想抱抱她。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

我看着张兰的背影。看着她内袋里的录音笔。心里又急又恨。证据就在眼前。却拿不到。

这时。客厅里传来张兰的声音。小林，你怎么还在里面？赶紧出来帮忙。

别在那装可怜。林薇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出了书房。我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多难。我一定要让张兰。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还回来。

一定要保护好林薇和念念。不能让她们再受委屈。04葬礼结束没两天。

我就看见张兰带着个陌生男人。走进了我和林薇的婚房。那男人背着个包。手里拿着文件夹。

是中介。我心里一紧。她真要卖房子。林薇也看见了。冲过去拦在门口。妈，这房子不能卖。这是我和陈默的家。张兰把她推到一边。脸上带着冷笑。

什么你的我的？陈默走了。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卖就卖。

中介看了看林薇。有点犹豫。大姐，这房子是陈默先生的名字。

过户得要他的死亡证明和户口本。还得他配偶同意。张兰瞪了中介一眼。

我是他妈。我就能做主。证明我会找。你别管这么多。中介没再多说。

跟着张兰在房子里转。嘴里说着这房子地段好能卖个好价钱。林薇站在客厅中间。

看着他们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等中介走了。林薇拉住张兰。妈，死亡证明和户口本呢？我得拿去办手续。张兰甩开她的手。在你大伯那。

你自己去跟他要。我飘在旁边。心里清楚。她在撒谎。她肯定把证件藏起来了。

林薇没多想。当天就去找了大伯。大伯看见她。眼神躲躲闪闪。小林啊。

那证明……丢了。得重新去办。最少要等半个月。林薇皱起眉头。大伯，我之前问过民政局。补办死亡证明只要 3 天。大伯被问得没话说。支支吾吾半天。

那……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再等等吧。林薇没再追问。转身走了。我知道。

她已经识破了谎言。回到家。林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飘进去。看见她在打电话。喂，王律师吗？我想咨询一下。我丈夫去世了。我婆婆想卖我们的婚房。

我该怎么阻止她？挂了电话。林薇拿出一张纸。是律师函。她小心翼翼地折好。

放进包里。我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放弃。可没等多久。麻烦就来了。晚上。

陈阳带着两个男人。闯进了家里。他们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棍子。一进来就砸东西。

茶几被掀翻了。杯子碎了一地。林薇把念念护在怀里。退到墙角。陈阳，你想干什么？

陈阳冷笑一声。干什么？这房子是我妈的。也是我的。你赶紧搬出去。

他看见林薇包里的律师函。走过去抢了过来。撕得粉碎。扔在林薇脸上。还想找律师？

我告诉你，再找证件。我就把你女儿的玩具都烧了！念念吓得哭了起来。

妈妈，我怕。林薇紧紧抱着她。别怕，有妈妈在。陈阳又说了几句威胁的话。

才带着人走了。他们走后。林薇抱着念念。坐在地上哭。我飘过去。看见桌上的水杯。

里面的水有点浑浊。我想起陈阳刚才在厨房待过。心里一紧。他该不会在水里放了什么吧？

幸好林薇刚才一直在哄念念。没喝那杯水。第二天。林薇趁陈阳不在家。偷偷跟着张兰。

张兰走进陈阳的房间。关上门。林薇在门外等着。我飘在张兰身边。看见她从床底下。

拿出一个游戏机包装盒。打开。里面不是游戏机。是我的死亡证明和户口本。